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透过玻璃窗漫进病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护士推着药车经过门口,敲了敲门:“陆警官,该挂盐水了。”
陆沉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却没动,手指还勾着时欢的小指轻轻晃着。
“快去。”时欢抽回手,推了他一下。
陆沉轻哼一声,终于不情不愿地起身。
临走前,他突然拽住时欢的手腕,直接把人拉进了自己身边:“陪我。”
时欢无奈,只好抱着笔记本和手机跟过去。
病房的床头灯开着,暖黄的光线将空间切割成明暗两半。
时欢蜷在沙发上,正低头看着手机里小廖传给她的排练录像。
陆沉靠在床头,盐水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时欢身上,从她微蹙的眉心到咬笔杆的小动作,再到因为专注而不自觉轻晃的脚尖。
“欢欢。”他突然开口。
“嗯?”时欢头也不抬。
陆沉拍了拍床边:“过来点。”
时欢这才抬眼:“别闹,乖乖挂你的盐水。”
陆沉拖长音调:“你不理我,我一个人好无聊——”
“陆警官,”时欢忍不住笑,“你今年三岁吗?”
“三岁半。”陆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需要哄才能好。”
时欢放下手机往他床边走近了几步。
盐水还剩小半瓶,可陆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调速器拧到了最快,药液顺着透明管线急速流淌。
“你闹什么!”她皱眉帮他把速度调回了之前的样子,“你当葡萄糖是威士忌?”
病房门突然被叩响。
佐藤健一拎着物证袋站在门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打扰了。”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时欢身上,“叶小姐,您的手机。”
时欢愣住,接过袋子。
里面正是她失踪多日的旧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了。
“在绑匪车里发现的。”佐藤解释道,“过技术恢复,确认是您的物品。现在案件调查告一段落,物归原主。”
陆沉突然坐直身体,没说话。
时欢摩挲着手机裂痕:“薛汾......现在怎么样?”
佐藤的表情变得严肃:“情况不稳定,仍在IcU观察。”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陆警官,作为案件重要证人,在调查结束前请您暂留日本。”
陆沉眯起眼:“多久?”
“最快一周。”佐藤微微鞠躬,“打扰了。”
门关上后,病房陷入短暂的沉默。
时欢低头摆弄旧手机,发现已经无法开机。
“别想了。”陆沉突然扯掉她手里的手机。
他在时欢惊呼前把人拽到床边,“反正走不了,不如......”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想想怎么补偿我?”
时欢皱眉,生怕他这动作影响到挂盐水的手。
“你疯啦!”她挣脱着要出来。
陆沉却不在意地笑了笑,丝毫没有松开她手腕的意思。
他拇指摩挲着她手腕上的肌肤,“这点小事,伤不了我。”
时欢瞪他,却被他突然拉近。
陆沉的气息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倒是你......”他的目光落在她脖颈处已经淡去的红痕,声音低了几分,“该想想怎么补偿我。”
时欢耳根发烫,下意识往后缩,却被陆沉一把搂住腰。
“跑什么?”他低笑,鼻尖蹭过她耳廓,“刚才在车里不是挺大胆的?”
——他果然看见了。
时欢心跳骤然加速,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病号服的衣领:“陆沉,你......”
“我什么?”陆沉打断她,指尖挑起她下巴,“吃醋了?生气了?还是......”他故意拖长音调,“打算继续装傻?”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
时欢望进他眼底,那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
不再是往日玩世不恭的痞气,而是某种近乎危险的占有欲。
“我没装傻。”她小声辩解。
陆沉突然低头,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撒谎。”
时欢吃痛,刚要抗议,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陆警官,你的检......”小护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三人面面相觑。
小护士的目光在衣衫不整的两人身上扫过,默默退后一步:“我什么都没看见。”
“回来。”陆沉懒洋洋地开口,却依然保持着将时欢圈在怀里的姿势,“检查报告?”
小护士硬着头皮递上报告:“注意伤口......”她瞥了眼时欢涨红的脸,“......别做剧烈运动。”
门再次关上后,时欢终于忍不住捶他:“陆沉!”
陆沉闷笑着接住她的拳头,突然正色:“欢欢,看着我。”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时欢不自觉屏住呼吸。
“两天后你出院,我暂时走不了。”陆沉把玩着她的手指,“但有些话必须现在说清楚。”
时欢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陆沉的手指穿过时欢的指缝,缓缓扣紧。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虎口处的枪茧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欢欢。”他嗓音低沉,像大提琴最沉的那个音阶,“我们三个......”
时欢的睫毛剧烈颤抖了几下,目光死死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不敢抬头。
窗外的霓虹灯突然变换颜色,蓝紫色的光影掠过陆沉紧绷的下颌线,将他深邃的眉眼笼罩在阴影里。
“总不能一直这样。”
他拇指在她虎口处画圈,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时欢的心脏跳得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时欢突然抬头,直直望进他眼底:“你要跟我分手吗?”
陆沉明显怔住了,随即低笑出声。
他捏了捏她的指尖,反问:“你要跟我分手?”
时欢摇头。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点走廊处的脚步声。
陆沉脸上的笑意褪去,那双总是带着散漫笑意的眼睛此刻灼灼地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
“如果让你在我们俩之间选一个,”他的声音低哑得可怕,“你选谁?”
时欢直视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避:“如果......我不想做选择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