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王楷早已准备妥当,命人备马前往周仓营中。临行前,他的目光却落在地上那两大箱沉甸甸的财宝上,眉头紧紧一拧。
他不是心疼-反正都是袁术给他的钱。而是自昨日从周仓处回来后,他心里总有股子慌意,仿佛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可眼下时间已到,他也顾不得细想,只得命人抬起宝箱出发。
两口大箱随队而行,压得马蹄沉重而缓慢。一路行来,王楷只觉心口略微发闷,待到了黄巾军驻地,通报之后,士兵带着他们径直走向周仓的大帐。
当着周仓的面,箱盖被打开,满箱金银珠宝让人目不转睛,帐外阳光透入,折射在这些珠宝上,顿时四野耀眼,仿佛连空气都闪烁起来。
王楷脸上堆笑,心里却咚咚直跳。可周仓的目光却冷淡如常,连多瞥一眼似乎都没多大兴趣。
“王大人,你这是何意?”周仓声音低沉,不带一丝喜色。
王楷连忙拱手,满脸笑容:“区区薄礼,还请将军笑纳!”
“这怎么可以呢?”周仓摇摇头,依旧没有看那两箱财宝。
王楷心里冷笑:“这贼子装什么清高!”表面却赔着笑:
“将军莫要误会,仲氏皇帝久仰将军威名,此皆敬重之意,绝无他图。”
周仓这才点了点头,却不再多言。
王楷急忙开口:“将军,不知您对与我主结盟一事,有何看法?”
帐中沉默片刻,周仓缓缓开口:“此事…难啊!”他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凝重:
“韩子韬已遣数批使者,前来劝说张将军。”
王楷闻言一愣,眼里掠过疑色:张绣方才背叛韩子韬,按理应是仇敌才对!怎么会来游说?!
周仓看出他的心思,淡淡一笑:“王大人,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你要明白。”
王楷忙点头:“是,是,在下明白。”
周仓叹了口气,神色为难:“而且韩子韬开出的条件极其优厚,恐怕你主难以匹配。”
王楷指尖微微颤抖,额头浮出一层冷汗,心中一沉:
“糟了,若真如此,张绣若倒向韩子韬,我主危矣!”
他硬撑着笑,声音却带着一丝发紧的颤意:
“那…敢问将军,若要结盟,将军所求为何?”
周仓沉默片刻,目光为难:“我本倾向与你主结盟。只是韩子韬允诺,为我兖州黄巾军提供粮草,并与我军两路夹击你主,事后共分其地盘。”
话音落下,帐中气氛骤冷,王楷只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后背衣衫瞬间湿透。心想:
“这绝不能让张绣和韩子韬结盟!”
王楷尽力平复情绪,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压不住的焦躁:
“周将军,可否容在下回禀我主?还望将军宽限几日,莫要轻允韩子韬!”
周仓神色平淡,缓缓道:“你我既是兄弟,自然会尽量拖延张将军的决断。但王大人,你务必动作要快。”
“明白!明白,多谢将军!”王楷连声应下。
出了军帐,冷风一吹,他胸膛起伏不定,心里直骂:
“这群黄巾贼子的胃口也太大了!此事非我所能定,还是交由陛下裁夺吧!”
另一边,寿春皇宫,大殿之上金碧辉煌,袁术端坐龙椅,群臣分列两侧。气氛严肃,韩胤却难掩喜色,上前一步大声道:
“启禀陛下,好消息!张绣已经背叛韩子韬,自立为王!”
袁术猛地瞪大眼睛,身子微微前倾,声音急促:
“此言当真?”
韩胤语气笃定:
“臣岂敢欺瞒圣上?如今韩子韬不仅失了兖州,还折损数万黄巾精锐,可谓元气大伤。”
袁术怔了片刻,随即仰天大笑。群臣相互对望,纷纷点头称喜,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杨弘冷笑着接话:
“韩子韬这些年顺风顺水,早已骄横跋扈。如今遭此挫折,正是报应!”
“是啊,太不可一世了!”
“这些年韩子韬确实有些昏庸!”
群臣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韩胤见气氛正盛,继续道:“据说韩子韬得知张绣自立,当场气急昏厥!陛下,此人是您的大敌,如今遭此打击,真乃天助陛下!”
袁术笑得连胡须都抖动起来,群臣更是齐声称颂,喜气洋洋。
正当此时,韩胤神色一敛,继续奏道:
“不过,还有一事。韩子韬此刻正亲率十五万大军,直奔豫州而来,陛下宜早作防范。”
袁术面色一沉,眯起眼:
“只有十五万?”
“是的,”韩胤躬身答道:“多方探子皆已查证,确为十五万。”
袁术冷哼一声,一拍龙椅扶手:
“区区十五万兵马,也敢来讨伐我?韩子韬是疯了不成!”
韩胤连忙解释:
“韩子韬如今元气大伤,四面受敌,能凑齐十五万大军已属不易。”
袁术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哼,他真是穷途末路了!”
“陛下所言极是。”韩胤顺势道:“臣料他此行不过是做个样子,毕竟他早已向天下扬言要讨伐圣上,如今不得不来。”
杨弘附和道:
“此番正是消灭他的良机,请陛下速速发兵!”
此时,一直未发一言的阎象忽然开口:
“陛下,韩子韬虽遭背叛,但底蕴犹在。黄巾军战斗经验丰富,不可小觑。十五万虽少,却不可掉以轻心。”
袁术眉头一皱,目光闪过一丝不耐。自阎象反对他称帝以来,他一听见此人说话,心中便生烦闷。
杨弘见状,立刻反驳:
“阎大人!韩子韬如今元气大伤,你还要替他吹嘘吗?若不是碍于面子,他根本不敢兴兵。”
阎象张了张口,欲再辩驳,但看到袁术阴沉的脸色,只得把话咽下。
杨弘转向袁术,语气坚定:
“陛下,此时正是一举剿灭韩子韬的良机,请陛下定夺!”
群臣见韩胤,杨弘接连表态,也纷纷齐声呼应:
“请陛下速发天兵,剿灭韩子韬!”
呼声震天,袁术手抚胡须,笑意渐浓,终于点头:
“张勋,纪灵,乔蕤!”
三人应声而出:“末将在!”
袁术正色道:“命你三人统兵三十万,迎击韩子韬!务必生擒此贼,剿灭黄巾军!”
三人闻言精神大振,本就知道敌军仅十五万,而袁术却给了他们三十万大军,自觉胜算极大,齐声振奋道:
“末将遵命!”
诸事已定,便宣布退朝。群臣高呼万岁,随后陆续而出。
乔蕤正要踏出殿门,忽有一名宦官快步上前,恭敬道:
“乔将军,陛下有请。”
乔蕤心头一紧,连忙停步,抱拳道:
“有劳大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