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浪比潮汐窟更烈,拍在礁石上的力道能震碎骨头。林小满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翻滚的墨色海水——那里的浪头不像自然形成,倒像有只巨手在海底搅动,浪峰之间泛着银白的星砂光,像地脉龙气在挣扎。
“老渔民说,那是‘海眼’,”小王往嘴里灌着生姜水,海风灌得他说话漏风,“三百年前突然冒出来的,吞过不少渔船。他们还说,月圆的时候,能看见海眼里有座城,城门口站着戴铁帽子的兵。”
阿影将龙牌悬在船舷外,铜牌浸入飞溅的浪花,牌面浮现出的纹路突然扭曲,像被什么力量撕扯。“地脉龙气在这里打了个结,”她指着海眼中心,“你看那漩涡的转向,逆着洋流,是被人为引导的。”
林小满的九宫镜在怀里发烫,镜面自动弹出,映出海底的景象——海眼下方,一座石制祭坛嵌在海沟里,坛上插着七根青铜柱,柱顶的星砂正在熄灭,只剩最后一根还亮着微弱的光。“是‘锁海阵’,”他指尖点过镜中祭坛,“玄字门的先辈用七根‘定海神针’锁住归墟地脉,现在六根失效了,最后一根撑不了多久。”
船靠近海眼时,漩涡的吸力突然变强,船身像片叶子似的打转。小王死死抱住桅杆,喊得嗓子都劈了:“这破阵早该拆了!等出去了,我高低得给它送面‘拆迁光荣’的锦旗!”
林小满却从船舱里拖出个木箱,打开一看,是从镇轴塔带的星砂、地脉井的水纹石,还有悬空寺的风铃碎——三器的碎片。“得把这些送回祭坛,”他将碎片分装在三个陶罐里,“按‘天、地、人’三才位摆放,才能重启锁海阵。”
阿影解开救生筏,三人抱着陶罐跳上去,筏子立刻被漩涡卷着往海眼中心冲。离海眼越近,空气里的腥味越重,混着蚀龙晶的腐味——果然,玄灭的余党比他们先到,正往祭坛上倒蚀龙晶粉末,试图彻底污染归墟地脉。
“先解决他们!”阿影甩出星砂绳,绳尾的铁锚勾住一根青铜柱,三人借力荡到祭坛上。为首的黑衣人认出他们,狞笑着挥刀砍来:“上次让你们跑了,这次把命留下!”
林小满侧身躲过,将装星砂的陶罐往空中一抛,星砂遇风散开,迷住了黑衣人的眼。小王趁机抡起船桨,打得对方晕头转向。阿影则抱着水纹石,往最后一根亮着的青铜柱跑去,柱底的凹槽正好能嵌进水纹石。
“咔嗒”一声,水纹石与青铜柱咬合,柱顶的星砂突然亮起,漩涡的转速慢了半分。但就在这时,祭坛突然震动,剩下的六根青铜柱开始倾斜,柱身的裂纹里渗出黑色的海水——蚀龙晶已经渗透到柱芯。
“快放风铃碎!”林小满将装碎片的陶罐塞进小王怀里,自己则冲向祭坛中央的“天位”,那里的凹槽空着,是放星砂的位置。他刚把星砂倒进去,祭坛突然下陷半尺,露出底下的暗格,里面躺着块龟甲,刻着“归墟地脉,三器归一”。
小王抱着风铃碎,在倾斜的祭坛上打滑,好不容易爬到“人位”,将碎片塞进凹槽。三声脆响同时响起,三器碎片与青铜柱共鸣,七根柱子同时亮起,星砂光顺着柱身往下流,在祭坛上拼出完整的锁海阵图。
漩涡突然停止转动,海眼中心的海水开始倒流,露出底下的地脉节点——一颗拳头大的晶石,裹在地脉龙气里,像颗跳动的心脏。“是归墟地脉的本源!”阿影看着晶石,“只要护住它,地脉就能自己修复。”
可就在这时,黑衣人的头目突然掏出个炸药包,点燃引线就往晶石扔去:“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林小满眼疾手快,将九宫镜掷了出去,镜面正好撞在炸药包上,将其弹向空中。“轰隆”一声,爆炸在半空响起,气浪掀得三人趴在祭坛上。等烟尘散去,只见地脉晶石的光芒更盛,龙气顺着青铜柱往上涌,修复着裂纹。
黑衣人们见势不妙,想跳海逃跑,却被突然升起的星砂墙拦住——锁海阵重启后,归墟地脉的龙气形成了屏障,将他们困在祭坛上。小王拍着巴掌笑:“这叫自投罗网,建议改名叫‘渔网阵’更贴切!”
祭坛的震动渐渐平息,海眼的漩涡变成了顺时针,与洋流同方向,地脉龙气在海水中舒展,像条被解开束缚的巨龙。林小满捡起九宫镜,镜面映出归墟地脉的全貌,九条支脉像血管似的蔓延开,连接着之前去过的所有节点,终于形成了完整的循环。
“结束了?”小王瘫坐在祭坛上,望着远处渐渐平静的海面。
林小满摇摇头,指着祭坛边缘新浮现的刻字:“地脉流转,生生不息——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他将九宫镜、龙牌放在地脉晶石旁,两器与晶石产生共鸣,发出柔和的光,“玄字门的使命,从来不是锁住地脉,是守护它的平衡。”
离开归墟时,夕阳正落在海面上,将海水染成金红色。小王躺在甲板上,嘴里叼着根海草,哼着不成调的歌。阿影靠在船舷边,看着龙牌上渐渐隐去的纹路,轻声道:“接下来去哪?”
林小满望着远处的海岸线,九宫镜里映出片熟悉的景象——他家老宅的院子,晒谷场上还堆着去年的玉米。“回家,”他笑着收起镜子,“先给小王补顿好的,这小子瘦得能被风吹走了。”
船渐行渐远,归墟的海眼在暮色中闪着微光,像大地睁开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这片海域。地脉龙气顺着九条支脉流淌,滋养着山川湖海,也滋养着每个守护它的人。
林小满知道,只要三器还在,只要有人记得归墟的秘密,这条地脉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而他和阿影、小王的故事,也会像地脉龙气一样,在岁月里流转,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