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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女接线员深夜坠楼背后的杀机

1978年11月5日清晨6时10分,北京878厂检验科技术员耿来文揉着惺忪睡眼,走下实验楼准备上厕所。

初冬的寒风扑面而来,他不由得裹紧了工装。就在转过楼角的瞬间,他猛地停住脚步——水泥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影。

耿来文战战兢兢地靠近,认出是本厂总机女电话员安连喜。

他颤抖着伸手探向她的鼻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人已经没气了!他顾不上原本要上厕所的事,拔腿就往厂值班室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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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878厂保卫科报告后,北京市公安局治安处的刑侦技术人员立即出动。

警车呼啸着驶入位于朝阳区酒仙桥工业区的878厂,民警们身着72式警服,迅速展开现场勘查。

现场位于工厂东南方向的二车间实验楼外东侧。安连喜的尸体头西脚东,呈仰卧姿态倒在墙根旁的水泥地上,头部距离墙根仅30厘米。

她的双臂向上平伸,双腿笔直,头下方的水泥地上一片殷红的血泊正向东侧流淌。

头部右侧有一块沾满鲜血的湿抹布,脚前8厘米处散落着一只白色方口、红色塑料底的女式布鞋——正是左脚的。

与尸体位置相对的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喷溅状血迹触目惊心,最高的一处血点距离地面达1.67米。

楼上正是安连喜值班的总机室,这是一间一明三暗的套间。外间房门虚掩,暗锁和插销完好无损。

门后的西南角,水池里孤零零地放着一把拖把。室内没有开灯,陈设整齐,地面光洁。

北侧的值班员休息室和南侧的电话室却都亮着灯,未见异常。

外间的双层窗户中,北扇完全敞开。内窗台上,一只右脚的白色方口红底女鞋鞋跟向外摆放着。

窗外棱台上有少量擦蹭状血迹,窗台下墙面上点缀着几处“!”状血迹。

更令人注意的是,一楼外窗台的一片树叶上,竟沾着一滴清晰的点滴状血迹。

在一楼与二楼之间架设的八条电缆上,也发现了少量血迹和带血的头发。

尸检结果显示:死者身高1.67米,衣着整齐。

衣袋中的工作证、钱包和一串钥匙安然无恙。

钱包内有8元现金及粮票、布票、工业券等票证;左手腕上还戴着一块上海牌女式手表。

死者面部、鼻部、颈部及外衣左前侧均有擦痕,右眼上眼睑青肿,右耳出血,嘴角溢出白色泡沫。

头部有两处挫裂伤,分别位于右顶枕部和左颞顶部;腹部明显隆起,下腹两侧可见白色妊娠纹;左脚胳窝处有擦伤。

解剖发现,死者颈部无皮间出血,胃内无毒物反应,但肋骨骨折、内脏出血。

最令人心痛的是,子宫内还有一个女性胎儿——这是一尸两命的惨剧。

死者血型为o型,下体干净,无性侵迹象。

群众走访得知,31岁的安连喜1970年从解放军某部通信连复员,分配到878厂任总机接线员。

她性格开朗,工作积极,作风正派,群众关系良好,自尊心强,从不甘于人后。

就在10月份,她还因工作出色获得一等奖。1972年,她与本厂五车间副主任梁士武结婚,育有一个5岁男孩,家庭经济条件优越。

据梁士武回忆,11月4日厂休日,他们一家三口去了安连喜娘家。

晚上9点回家后,他带着儿子去邻居家看电视,安连喜则在家发面和面。

9点30分,安连喜要去值夜班,特地到邻居家送钥匙,还细心嘱咐:“回家的时候别让孩子感冒了。”

临走时,她带上了为丈夫织了一半的毛衣。

“你对你爱人的死有什么看法?”民警问道。

“以连喜的性格,跳楼自杀绝无可能。但要说被人谋害——我们也没什么仇家啊。”

电话班班长刘建芝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11月3日打扫卫生时,安连喜曾说过“我负责的那两扇玻璃窗该擦了”。

现场打开的窗户正是她的卫生包干区。总机房值班记录显示,11月4日夜班交接日记写着:“三班、安、本班工作正常工具齐”,经辨认确是安连喜笔迹。

上一班值班员范连英指认,现场那块抹布是她打扫完卫生后搭在窗台下暖气片上的。

基于初步勘查和走访,警方最初得出结论:

1. 排除自杀可能;

2. 排除奸杀、仇杀、财杀可能;

3. 符合擦玻璃时失足坠楼特征;

4. 死因符合摔伤致内脏出血休克。

事情看似已经明朗。但治安处处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召集了案情分析会。

会上,同志们提出了五点疑点:

1. 擦玻璃为何不开灯?

2. 寒冬深夜,为何同时开门开窗?

3. 拖把出现在水池,违背死者习惯;

4. 95厘米高窗台,孕妇如何攀爬?

5. 窗外树叶上的滴落状血点从何而来?

处长掐灭烟头:“检验真理的标准只能是实践。吃完饭再沉下去勘查!”

第二次勘查中,侦查员们在窗台下暖气片夹缝里发现了四滴米粒大的喷溅状血点,经化验与死者血型一致。

这证明死者在出窗前就已出血!

法医再次尸检,果然在死者颈部发现一道轻微掐痕,颈前右侧有不完整的断续条状轻度皮间出血。

真相大白:这是一起伪造成意外坠楼的凶杀案!

专案组立即成立。考虑到电话室深夜安全措施严格,此案必定是熟人作案。

在全厂职工大会上公布部分案情后,群众纷纷提供线索,矛头直指安连喜的丈夫梁士武:

1. 发案时段只有梁士武父子在家,且他家离总机室很近;

2. 夫妻因经济权和生育问题长期不和,梁士武与女工王淑芳关系暧昧;

3. 得知死讯后梁士武并不悲伤,反而关心泡着的裤子;

4. 梁士武四处散布“小安早上爱打扫卫生”等言论;

5. 得知案件定性为凶杀后,梁士武神色慌张,言行异常。

专案组决定以厂党委名义让梁士武停职检查。然而梁士武坚称夫妻恩爱,拒不认罪。

突破口在王淑芳身上被找到。厂党委书记亲自与她谈话后,她交代自1974年4月起就与梁士武保持不正当关系,梁士武多次表示要杀掉安连喜,还曾在11月3日约她到动物园说:“你等着吧,我要你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当王淑芳的证词摆在梁士武面前时,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大骂王淑芳根本不爱他之后,他终于交代了作案过程:

11月5日零点,趁儿子熟睡后,梁士武翻越厂北墙潜入厂区,到二楼叫开电话室门。

见安连喜正在用抹布擦桌子,他趁其不备用拖把猛击她的头部,随后将她摁倒在地,重击右眼,双手掐颈致其昏迷。随后,他打开北扇窗户,将安连喜推下楼,把抹布和一只鞋也扔下,仔细用拖把清理地面后,下楼确认安连喜已死,才沿原路返回。

到家后,他立即泡上来时穿的裤子,上床假寐。

梁士武的供述与第二次勘查和尸检结果完全吻合。

至此,这起精心伪装的杀人案真相大白,梁士武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