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寒冬的辽宁营口,老边区红光电线厂的锅炉房在深夜里依然飘散着煤烟味。
一场突如其来的“安全检查”,不仅撞破了一对男女的奸情,更揭开了一桩杀夫焚尸、企图瞒天过海的惊天罪案。
当法医从数十吨炉渣中筛出那些白色碎块时,凶手才终于瘫软,供认了那个用优质煤烧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罪恶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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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营口,北风像刀子一样。1997年12月13日上午9点刚过,红光电线厂保卫科的宁静被打破了。
一个穿着扎眼、风韵犹存的女人,由一个神色不安的男青年陪着,闯进了丁科长的办公室。
未语泪先流,她掏出一条花手绢抹着眼角:“我男人刘宏,大前天出门上班,这都三天了,连个人影都不见!准是又让哪个狐狸精给勾走了魂……”
这个女人叫安玉凤,是厂里维修科工人刘宏的妻子。
旁边的男青年是刘宏的弟弟刘伟。刘伟对嫂子的话很不以为然,抢白道:“嫂子,你别瞎说!我哥早改好了。”
他转向丁科长,语气焦急:“我哥是骑着我的自行车、带着饭盒去上班的,可现在人和车都没了着落。”
丁科长立刻找来了维修科的林科长。林科长看了看安玉凤叔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等他们离开后才压低声音说:“刘宏那天来上班时不对劲,脸憋得铁青,牙缝里挤出一句‘我非宰了她不可!’
我劝他别犯糊涂,没想到第二天他就真没来……”
案子转到了区公安分局刑警队任队长手上。经验丰富的任队长和丁科长一合计,都觉得蹊跷:一个大男人,离家只带饭盒,没带钱财,凭空消失的可能性不大。
而深入居民区的调查,很快摸出了一个关键线索——安玉凤在看守水房期间,与锅炉工王有通来往密切,有人曾看见她深更半夜才从锅炉房出来。
“奸情出人命”,这句老话在刑警们心头响起。任队长当机立断:对锅炉房搞一次突击“安全检查”。
12月15日,夜半更深。丁科长、任队长等四人敲响了锅炉房的门。敲了许久,屋里才亮起灯,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窗口晃动,不耐烦地问:“谁啊?大半夜的!”
“厂里保卫科的,安全检查!”
门吱呀一声开了,锅炉工王有通披着棉袄,睡眼惺忪,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慌没能逃过丁科长的眼睛。
屋里暖气扑面,里间的小单人床被褥凌乱。就在丁科长盘问王有通时,侦查员小佟的手电光猛地射向锅炉西侧一条漆黑的夹道。
“出来!”小佟一声厉喝。
光柱中,一个只穿着背心和衬裤的女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她头发蓬乱,脸上还挂着一道蛛网,虽满面羞惭,却仍能看出几分姿色——正是报案丈夫失踪的安玉凤。
王有通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安玉凤却强自镇定,把长发一甩:“我男人跟野女人跑了,我一个人害怕……这都90年代了,我们你情我愿,碍着谁了?”
丁科长冷笑一声:“你丈夫是死是活还没定论,你倒迫不及待地钻到别的男人被窝里了,这说得通吗?”
任队长不再多言,直接掏出了拘留证。
这次行动收获巨大,不仅坐实了奸情,更在锅炉房后的杂物堆里,找到了那辆已被大卸八块的自行车,刘伟一眼认出,这就是他借给哥哥的那辆。
然而,审讯室里,王有通和安玉凤对杀人一事矢口否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案件陷入了僵局。
关键时刻,刑警支队的资深法医老徐出场了。
当他走进刘宏家时,职业的敏感让他心头一紧——房间里墙面雪白,墙围子油亮,一股浓烈的石灰和油漆味扑面而来。“数九寒天刷房子?”老徐的疑心陡增。
他和痕检员小唐像梳头一样把屋子仔细勘查了两遍,却一无所获。
就在老徐直起身,有些失望时,一条从天棚垂下的纱布灯绳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
他下意识地伸手捏住,凑到眼前。就在这白色的纱绳中段,赫然粘着四个比米粒还小的深褐色斑点!老徐小心翼翼地将其提取下来。
化验结果很快出炉:灯绳上是A型人血,与刘宏衣服领口汗渍的血型完全一致,而安玉凤是b型。在这铁证面前,安玉凤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交代,与王有通勾搭成奸后,越发无所顾忌。
12月1日那夜,本该出差在外的刘宏突然回家,将两人捉奸在床。盛怒的刘宏殴打了王有通,并事后索要五万元“赔偿费”。
“王有通说,赔了钱也就断了关系,不如把他做了,以后他离婚娶我。”安玉凤颤声说,“12月10号晚上,我在面汤里下了药,等他睡死过去,王有通就来了,用之前刘宏打他的那根铁棍,下了死手……”
至于尸体,王有通始终一口咬定,装进编织袋扔进柳河了。但警方沿河搜寻,毫无所获。
案情分析会上,一直沉默的老徐语出惊人:“那晚是王有通单独值班,他守着那么大一个锅炉,会不会……直接把尸体烧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老徐和小唐随即化装成“供暖检查员”走访住户。
果然,有居民回忆道:“你别说,就12月10号那天半夜,暖气片烫得吓人,愣是把我热醒了!”
目标锁定锅炉房外那座宛如小山的炉渣堆。
在凛冽的寒风中,老徐、小唐和几位同事,开始了营口公安史上最艰苦的搜寻之一。
他们用铁锹和筛子,一铲一铲地对付着几十立方米、夹杂着冰碴的炉渣。手冻僵了,就跑回锅炉房哈口气;汗水浸湿内衣,被北风一吹,瞬间透心凉。
一连三天,他们最终从废墟中筛出了六十多块不规则的白色骨殖碎块。这些碎块已被高温彻底改变了形态,鉴定难度极大。
老徐拜访考古专家,请教火化工,用牲畜骨骼反复实验对比,最终以严谨的科学鉴定确认:这些都属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
面对这无法辩驳的证据,王有通终于瘫倒在地,交代了最后的罪行:“……我怕烧不透,添了大块好煤,猛烧了三个多小时。”
占人妻,害人命,焚尸灭迹,歹毒至极!此案最终审结,主犯王有通被依法判处死刑,同案犯安玉凤也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老徐站在那座已被夷平的炉渣堆前,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罪恶被燃烧后的焦糊气息,警示着人性深处的黑暗与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