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拍场:一盒心意,万缕传承:竹溪村的晨雾总比别处厚些,像给整片竹林裹了层软纱。温如霜踩着沾露的青石板往非遗工坊走时,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竹篾声——是竹阿婆在教孩子们修编坏了的糖龙骨架。
“慢些扯,竹篾脆,你当是扯麦芽糖呢?”竹阿婆的声音带着笑意,温如霜推开门,正好看见小阿妹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半截歪歪扭扭的竹篾,脸颊上还沾了点琥珀色的糖渍。见温如霜来,孩子们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喊“温姐姐”,手里的迷你糖龙晃得人眼晕:有的龙身编得太松,竹篾间露着缝;有的龙角是用两颗大小不一的糖珠粘的,歪在龙首两侧;最显眼的是虎头手里那只,龙尾少了半截,据说是编到最后竹篾不够了,他索性用彩笔在断口处画了道弧线,说是“朝阳纹尾巴”。
“这些都是你们要带去拍卖的糖龙?”温如霜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小阿妹那只糖龙的龙角——糖珠表面不太平整,能看出滴糖液时手晃了好几下。小阿妹立刻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糖龙往身后藏了藏:“温姐姐,是不是太丑了?昨天我熬糖珠时,还把糖液滴到竹阿婆的围裙上了。”
竹阿婆笑着走过来,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布,给小阿妹擦了擦脸颊:“丑啥?咱们老手艺刚开始学,哪有不丑的?你陈爷爷年轻时熬糖,还把整锅糖熬糊了呢。”她说着,从工坊角落的柜子里抱出个木盒——盒子是村里老木匠三十年前做的,表面刻着简单的万字纹,边角处的漆已经磨掉了些,露出里面浅黄的木头纹理,“这盒子装糖龙正好,老物件配老手艺的新苗子,合适。”
温如霜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面的纹路时,忽然想起第一次来竹溪村的场景:那时工坊里只有竹阿婆一个人在编竹篮,墙角堆着几捆没人要的旧竹篾,如今却挤满了叽叽喳喳的孩子,连空气里都飘着麦芽糖的甜香。她小心地把孩子们的迷你糖龙挨个放进木盒,每放一只,就问一句是谁做的,然后在盒子内侧用铅笔轻轻记下名字:小阿妹的“歪角糖龙”、虎头的“断尾朝阳龙”、胖丫的“圆身子糖龙”……二十几只糖龙摆进去,木盒里像卧了一群憨态可掬的小兽。
“还有两样东西要放进去。”竹阿婆转身又从柜子里拿出个布包,打开时,里面躺着一把竹刀和一把铜制糖勺。竹刀的刀柄磨得发亮,刀刃处有几道细小的缺口;糖勺的内壁沾着一层浅褐色的糖渍,像是几十年都没洗干净——这是青灯上周托人寄来的老工具,说是他爷爷当年做糖艺时用的,后来青灯又转赠给了工坊。“青灯先生说,让孩子们看看老物件,知道手艺是怎么传下来的。”竹阿婆把竹刀和糖勺摆在糖龙旁边,“现在添进去,凑成一套‘传承’,拍出去也有说法。”
温如霜拿出手机,对着木盒拍了段视频。镜头里,阳光透过工坊的窗棂洒进来,落在糖龙的糖珠上,映出细碎的光;老竹刀的缺口和糖勺的糖渍在光影里格外清晰,像是在默默诉说着过去的故事。她对着镜头轻声介绍:“这套‘非遗传承套装’,里层是孩子们亲手做的迷你糖龙,每一只都藏着他们第一次学糖艺的认真;外层是老匠人留下的工具,竹刀刻过无数糖纹,糖勺熬过几十年甜浆。拍卖所得会全部用来给工坊添置竹篾和糖料,让这份甜能一直传下去。”
视频发出去的当天,逸霄平台的非遗公益拍卖专区就热闹起来。林舟在工作室里反复看了好几遍那段视频,手指划过屏幕上虎头那只断尾糖龙时,忽然想起上个月去竹溪村的情景:当时虎头编龙身编到烦躁,把竹篾往地上一扔,说“编这个不如去掏鸟窝”,是林舟把数字糖龙的设计图给他看,指着龙尾的朝阳纹说“你看,这道弧线就像你早上爬树看的太阳”,虎头才重新捡起竹篾,蹲在地上编了一下午。
“拍卖要开始了,你要不要设个提醒?”助理敲了敲林舟的办公桌,递过来一杯热咖啡。林舟点点头,把手机放在键盘旁,眼睛却没离开电脑屏幕——上面是他刚改好的数字糖龙新特效:只要点击龙角,就能弹出孩子们做糖龙时的小视频,有小阿妹滴糖珠时的傻笑,有虎头编竹篾时的皱眉,还有竹阿婆手把手教他们的模样。他原本想等拍卖结束后再上线这个特效,可现在看着手机里的拍卖倒计时,忽然觉得,或许这些鲜活的瞬间,更能让藏家们看见非遗传承的温度。
晚上八点,拍卖正式开始。起拍价是两千元,刚一刷新,价格就跳到了三千——是青灯的Id。林舟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是一张旧图谱的照片),心里愣了一下,随即就看见备注栏里跳出一行字:“为了孩子们的下一只糖龙。”
青灯此刻正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爷爷留下的《民间糖艺图谱》。台灯的光落在泛黄的纸页上,上面有爷爷年轻时写的批注:“熬糖要守火,传艺要守心。”他想起三天前收到的那本“糖艺实践册”,小阿妹在里面画了只歪歪扭扭的朝阳纹糖龙,旁边写着“青灯爷爷,我以后要画和您图谱里一样好看的糖龙”。那时他就想,一定要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努力有人看得见,他们的心意有人珍惜。
“又加价了,三千五。”妻子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放在青灯手边,“你这是打算把整套拍下来?”青灯点点头,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下“加价”,把价格提到了四千,备注还是那行字:“为了孩子们的下一只糖龙。”“我不是要收藏,”他看着妻子,眼神很认真,“我想把这些糖龙送回竹溪村,让孩子们知道,他们做的东西,比任何珍贵的藏品都值钱。”
没过多久,另一个熟悉的Id跳了出来——是陈老。老人今年七十多岁了,眼神不太好,还是让孙子帮忙调大了手机字体才找到拍卖页面。他加价到四千五,备注简单直白:“给娃子们买好竹篾。”陈老和青灯的爷爷是老相识,年轻时一起在镇上做过糖艺,后来陈老搬到了城里,可每年都会回竹溪村看看。上次听说孩子们学做糖龙,他特意托人寄了十斤麦芽糖过去,还附了张纸条,写着“熬糖时火别太急,慢慢来”。
社群里的藏家们很快注意到了这两个特殊的竞拍者。有人认出了青灯的Id,在群里留言:“这不是捐图谱的青灯先生吗?看来是特意来支持孩子们的!”有人跟着加价五百,备注:“算我一份,希望孩子们能编更多糖龙。”还有个做文创的藏家,晒出了自己照着图谱画的朝阳纹草稿,配文:“虽然没拍到也没关系,我把自己画的朝阳纹捐给工坊,孩子们要是想参考,随时找我!”
林舟看着不断跳动的价格和备注,手指悬在“加价”按钮上,却迟迟没按下去。他原本想把价格抬到更高,让工坊能多添置些工具,可现在看着青灯和陈老的备注,看着社群里藏家们的互动,忽然觉得,比起价格,这些心意更重要。他关掉了自己的竞拍页面,转而在社群里发了条消息:“我已经给数字糖龙加了新特效,拍下这套拍品的朋友,不仅能拥有实体套装,还能解锁专属的‘儿童糖龙故事库’,里面有孩子们做糖龙的全部视频。”
消息刚发出去,价格就跳到了六千——还是青灯。这次他的备注变了:“谢谢林舟先生的心意,也谢谢各位藏家。我想把这套拍品送回竹溪村,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心意有人珍惜。”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里,社群里瞬间安静下来。过了几秒,有人回复:“支持青灯先生!让孩子们的糖龙回家!”有人说:“我再加两百,不是为了竞拍,就是想帮孩子们多买些糖料!”还有人私下发消息给温如霜,说自己家里有套祖传的竹编工具,想捐给工坊,让孩子们能用上更好的家伙什。
温如霜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后台不断涌入的捐赠申请,心里暖暖的。风痕走过来,递给她一份数据报表:“现在已经有十五位藏家申请捐赠非遗物品了,‘非遗故事栏’的预约人数也快到两万了。”他指着屏幕上的拍卖页面,价格已经停在了八千,距离拍卖结束还有最后一分钟,“你说,青灯先生会不会再加价?”
温如霜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屏幕上的价格突然跳到了一万二——是青灯。备注栏里只有一句话:“孩子们的心意,值得最好的收藏。”
拍卖结束的提示弹出时,社群里一片欢呼。有人说:“这才是公益拍卖该有的样子!”有人说:“下次有这样的活动,我还要参加!”温如霜立刻拨通了青灯的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温小姐,”青灯的声音很温和,“拍品不用寄给我,麻烦你帮我送回竹溪村,就说是孩子们自己的作品,是他们用双手做出来的宝贝,应该放在他们熟悉的地方。”
“您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安排人送过去。”温如霜说着,眼眶有点发热,“还有,很多藏家都想给工坊捐赠工具和材料,我会整理好清单,跟拍品一起送过去。”
挂了电话,温如霜转头对风痕说:“你看,这拍场哪里是在卖东西,分明是在称心意。青灯先生的一万二,陈老的四千五,还有藏家们的每一句留言、每一份捐赠,称出的都是大家对非遗的真心。”风痕点点头,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糖龙:“以后我们要多办些这样的活动,让这杆‘心意秤’一直亮着,把更多人的心意,都汇成传承的力量。”
第二天中午,竹溪村的非遗工坊里挤满了人。村支书抱着那个刻着万字纹的木盒,站在展示架前,大声念着青灯的留言:“孩子们的心意,值得最好的收藏。”小阿妹第一个冲上去,抱着木盒里自己做的歪角糖龙,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糖珠上:“青灯爷爷,我以后一定做更好看的糖龙,不让您失望!”
虎头站在旁边,脸红红的,手里攥着那只断尾朝阳龙,小声说:“我以后学熬糖,要熬出最甜的糖,不让陈爷爷的糖勺闲着,也不让青灯爷爷的竹刀蒙尘。”孩子们围着木盒,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的打算,竹阿婆站在一旁,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说:“好,好,阿婆陪着你们,咱们把老手艺好好传下去。”
温如霜看着眼前的场景,拿出手机,给林舟发了张照片:照片里,孩子们围着木盒,阳光落在他们的笑脸上,也落在老竹刀和旧糖勺上,像是给这份传承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她在照片下面写了句话:“心意已送到,传承正在继续。”
林舟收到照片时,正在调试“非遗故事栏”的新功能——只要点击“糖龙传承”板块,就能看到孩子们现在的样子,也能看到青灯爷爷的图谱批注,还有陈老讲熬糖技法的视频。他看着照片里孩子们的笑脸,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代码,给数字糖龙的朝阳纹加了点新的光效——那光效的颜色,和竹溪村阳光下的糖珠一样,暖得让人心里发甜。
几天后,逸霄平台的“非遗故事栏”正式上线。上线第一天,预约人数就突破了三万。有人在“糖龙传承”板块下留言:“看着孩子们的糖龙,突然觉得非遗离我们一点都不远。”有人说:“下次竹溪村办文化节,我一定要去现场,看看那些会‘讲故事’的糖龙。”还有位非遗匠人留言:“我有本《竹编纹样集》,想捐给平台,希望能帮到更多想学老手艺的孩子。”
温如霜看着这些留言,和风痕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远处的夕阳。夕阳的光落在城市的楼宇上,像给钢筋水泥的森林镀上了一层金边,就像非遗传承里,那些老手艺与新力量的碰撞,总能生出不一样的温暖。
“你说,下次拍卖,我们该选什么拍品?”风痕忽然问。温如霜想了想,笑着说:“不如等孩子们做了新的糖龙,再办一次‘回家拍场’——让更多人知道,非遗不是放在博物馆里的展品,而是藏在孩子们的小手里,藏在老匠人的工具里,藏在每一个愿意为它付出心意的人心里。”
风痕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琥珀色的糖珠——是上次去竹溪村时,小阿妹塞给他的,说是自己熬的第一颗糖珠。糖珠放在手心里,还带着点温润的触感,像一颗小小的太阳,照亮了传承的路。
他们都知道,这条路上,会有更多的孩子拿起竹篾和糖勺,会有更多的老匠人献出珍藏的工具和图谱,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为这份甜付出心意。而逸霄平台的这杆“心意秤”,会一直亮着,称着每一份真心,也连着每一段传承,让老手艺的甜,一直甜到未来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