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良”信物的第五天,顾十七和赵衍等人隐匿在南街外的一处废弃染坊里。南街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廉价胭脂和皂角混合的气味,可这看似温婉的气息下,却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南街是‘夫权’的天下,比北镇的‘父’、西坊的‘兄’更阴毒。”赵衍用一块破布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声音低沉,“‘父’的压迫是打骂,‘兄’的掠夺是明抢,可这里的‘夫’,擅长用‘妇听’的规矩,把女人困在无形的牢笼里。”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在水井边洗衣的妇人,那妇人穿着粗布衣裙,头发凌乱,背上还背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而旁边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门槛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呵斥:“动作快点!洗不完这些衣服,今晚就别吃饭了!”
妇人不敢反驳,只能加快手中的动作,泪水无声地滴落在水盆里。
顾十七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刺痛。残卷上“夫义妇听”的字样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可眼前的景象,只有“妇听”的顺从,没有“夫义”的担当。
“‘妇听堂’就在南街的最中心,是‘夫’们教化女人的地方。”
赵衍继续说道,“堂里供奉着‘妇听神’,据说‘义’信物就藏在神像旁边的‘训妇碑’后面。但那里守卫极严,除了‘夫’和被教化的‘妇’之外,任何人都不准靠近,而且堂内还有专门看管‘妇’的‘教妇婆’,她们是‘夫’们的帮凶,手段极其残忍。”
顾十七看着远处那座红墙绿瓦的建筑,“妇听堂”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我们该怎么进去?”他问道。
赵衍从怀中掏出两套粗布衣裙和两个发髻:“我托人弄了两个‘妇’的身份,虽然是临时的,但能混进‘妇听堂’参加明天的‘训妇大会’。到时候,我们趁机寻找‘义’信物。”
第二天清晨,顾十七和赵衍换上粗布衣裙,梳上发髻,脸上抹了点灰,混在一群“妇”中,朝着“妇听堂”走去。“妇听堂”外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教妇婆”,她们手持长鞭,眼神凶狠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入堂内的“妇”。
“进去后,老实点!谁敢违反‘妇听’的规矩,别怪我鞭子不客气!”一个“教妇婆”厉声喝道。
走进“妇听堂”,顾十七才发现里面的景象比外面更加压抑。大厅中央供奉着一尊“妇听神”像,神像面目狰狞,左手拿着一根长鞭,右手拿着一本“妇听真经”,仿佛随时准备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女人。神像前的空地上,整齐地跪着一群“妇”,她们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动弹。
一个穿着华丽衣裙的“教妇婆”站在高台上,手中拿着一本“妇听真经”,高声念道:“‘妇听’第一条,夫之言,不可违;‘妇听’第二条,夫之命,不可拒;‘妇听’第三条,夫之欲,不可逆……”
顾十七听着这些荒谬的规矩,只觉得一阵恶心。这些“夫”们,把“妇听”当成了控制女人的工具,却早已忘记了“夫义”的本分。
他和赵衍对视一眼,悄悄朝着“训妇碑”的方向挪去。“训妇碑”立在神像的右侧,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妇听”规矩,碑身高大,挡住了后面的视线。
就在这时,一个“教妇婆”走了过来,她上下打量着顾十七和赵衍,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你们两个是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是,是,婆婆。”赵衍连忙低下头,模仿着女人的声音,“我们是外乡来的,听说南街的‘妇听堂’最正宗,特意来学习的。”
“教妇婆”冷哼一声:“学习可以,但记住规矩,在这里,‘夫’的话就是天,‘妇’的本分就是听话,谁敢违反,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顾十七和赵衍松了口气,继续朝着“训妇碑”走去。他们绕到碑后,开始仔细检查碑身。碑后布满了灰尘,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字迹。顾十七用手摸索着,突然,他摸到了一个凹陷的地方,像是一个暗格。
“找到了!”顾十七心中一喜,对着赵衍使了个眼色。赵衍立刻会意,挡住了周围人的视线。顾十七用力按了一下那个凹陷的地方,只听“咔哒”一声,碑身上打开了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一个“义”字。
这就是“义”信物!
顾十七小心翼翼地拿起木牌,揣在怀里。就在这时,一个“夫”突然走了过来,他是南街的“夫首”,也是“妇听堂”的主人——刘霸。刘霸身材矮胖,满脸油光,眼神色眯眯地打量着周围的“妇”。
“你们在干什么?!”刘霸看到顾十七和赵衍在碑后鬼鬼祟祟,立刻厉声喝道。
顾十七和赵衍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刘霸正带着几个“教妇婆”,怒气冲冲地朝着他们走来。原来,刚才他们的举动被刘霸的手下看到了,立刻报告了刘霸。
“夫首,我们……我们只是觉得这碑后面的字迹好看,想摸摸……”赵衍试图解释。
“放屁!”刘霸怒吼一声,“你们分明是想偷东西!搜!”
几个“教妇婆”立刻冲上来,开始搜顾十七和赵衍的身。顾十七知道,一旦被他们搜到木牌,后果不堪设想。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一个“教妇婆”,大喊一声:“快跑!”
他和赵衍转身就跑,朝着“妇听堂”的大门冲去。刘霸见状,立刻下令:“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一时间,“妇听堂”里乱作一团。“教妇婆”们纷纷拿起长鞭,朝着顾十七和赵衍抽来。顾十七和赵衍一边躲避着长鞭,一边奋力向前冲。
他们冲出“妇听堂”,外面的“妇”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顾十七对着她们大喊:“你们醒醒!这些‘夫’们根本不是在践行‘夫义’,他们是在奴役你们!‘夫’应该‘义’,而不是把你们当成私有财产!”
可那些“妇”们,早已被“妇听”的规矩驯化得麻木不堪,她们只是呆呆地看着,没有一个人敢动。甚至有几个“妇”,还试图拦住顾十七和赵衍,嘴里念叨着:“别跑,别违反规矩……”
顾十七和赵衍没有时间理会她们,继续朝着南街外跑去。刘霸带着一群“教妇婆”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喊:“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就在这时,一群“寻全者”突然从旁边的小巷里冲了出来,他们是赵衍事先安排好的接应。“寻全者”们手持武器,与刘霸的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快走!”一个“寻全者”对着顾十七和赵衍大喊。
顾十七和赵衍趁机继续逃跑,终于冲出了南街,摆脱了刘霸的追击。他们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休息。
顾十七从怀中掏出那块木牌,仔细一看,木牌是用沉香木制成的,上面刻着的“义”字苍劲有力,与之前找到的“慈”“良”“仁”三枚信物材质不同,却同样散发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太好了!我们拿到第三枚信物了!”赵衍激动地说,“接下来,我们可以去东庄的‘长威祠’寻找‘惠’信物了。”
顾十七看着手中的四枚信物,心中充满了感慨。从北镇的“孝仁庄”到西坊的“悌义阁”,再到南街的“妇听堂”,他看到了太多的压迫和苦难,也更加坚定了他集齐五枚信物、启动“补全仪式”的决心。
他知道,后面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不会放弃。他要让这个世界恢复完整,让“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的真正含义,重新回到人们的心中。
又休息了片刻后,顾十七和赵衍等人收拾好东西,朝着东庄的方向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