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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一人之下,烽火铸铁 > 第456章 三真神霄(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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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的雾气带着铁锈般的腥气,黏在张楚岚的皮肤上像一层薄冰。他背着昏睡的孩童——现在暂时叫他“小疙瘩”,因为那孩子总喜欢揪着自己额间的红胎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腐叶上。王也跟在后面,四盘残片在指尖旋转,时不时弹出一道银光劈开挡路的藤蔓。

“这地方的炁不对劲。”王也突然停步,指尖的银光盘旋着指向左侧的山壁,“你听。”

张楚岚屏住呼吸,果然听到石壁后传来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液体落在金属上。他的观测者印记微微发烫,光球外壳在怀里震动,表面浮现出与山壁相同的纹路——那是八奇技创造者们特有的加密符号,爷爷的日记里记载过,这种符号只有用同源的炁才能解开。

“是人为的。”张楚岚将光球外壳按在山壁上,金光咒的炁顺着指尖注入,石壁果然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与冯宝宝记忆中实验室的气味如出一辙。王也点燃一张符纸,火光映出通道两侧的玻璃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残缺的躯体——有的缺了左臂,有的没有面孔,最深处的舱体里,蜷缩着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冯宝宝克隆体,她的胸腔里插满了透明的管子,管子另一端连接着墙里的金属装置。

“这些是…失败品。”小疙瘩不知何时醒了,小手紧紧攥着张楚岚的衣角,眼神里的恐惧让他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孩子,“他们说…不完美的容器只能当养料。”

张楚岚的拳头捏得发响,光球外壳突然剧烈震动,飞向最深处的培养舱。外壳贴在舱壁上的瞬间,克隆体的胸腔突然起伏,睁开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白。“姐姐…”克隆体的嘴唇翕动着,从管子里涌出的暗紫色液体突然逆流,顺着外壳渗入张楚岚的掌心。

观测者印记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实验室的手术台上,青铜面具人拿着手术刀,在冯宝宝的克隆体间游走;冷藏库里,堆积如山的残肢上贴着编号;祭坛上,银色面具人将冯宝宝的本源之力注入龟甲…张楚岚猛地后退,撞在身后的培养舱上,舱体破裂的瞬间,他看到里面漂浮的残肢手腕上,戴着与自己同款的、爷爷留下的旧手表。

“碧莲!小心!”王也的风后奇门突然发动,一道银光将张楚岚拽到旁边。刚才他站的位置,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涌出的暗紫色液体瞬间腐蚀了半面墙。通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石壁上的金属装置突然亮起,培养舱里的克隆体们同时睁开眼睛,空洞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张楚岚。

“他们被激活了。”小疙瘩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指向克隆体们的后颈,那里都有与之前容器相同的黑色晶体,“是青铜面具人…他在监控这里!”

最深处的克隆体突然挣脱培养舱,管子从她胸腔里拔出的瞬间,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暗紫色的能量。她的身体在能量中重组,断口处长出由混沌能量构成的下肢,手中凝聚出一柄与冯宝宝同款的斩魄刀,只是刀刃漆黑如墨。

“找到你了…观测者的继承人。”克隆体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冯宝宝在同时说话,斩魄刀挥出的黑色弧光贴着张楚岚的脸颊飞过,在石壁上划出深深的沟壑,“把姐姐的本源还给我!”

张楚岚的光球外壳突然飞到他手中,外壳裂开的缝隙里,露出一点金色的光芒——那是冯宝宝残存的记忆之力。他将外壳按在观测者印记上,金光咒与记忆之力融合,化作一柄半金半银的长剑:“她的东西,轮不到你们来抢!”

长剑与斩魄刀碰撞的瞬间,通道里响起刺耳的嗡鸣。克隆体的黑色刀刃上浮现出实验室的纹路,而张楚岚的长剑则闪烁着龙虎山的地脉之光,两种力量的对抗让周围的培养舱接连炸裂,更多的克隆体从碎片中站起,手中的武器各不相同,却都散发着与冯宝宝同源的气息。

王也的四盘在通道里铺开,银色阵图将半数克隆体困在原地:“碧莲,这些克隆体的力量来自石壁里的装置!毁掉它!”他的风遁化作利刃,劈向通道尽头的金属装置,却被突然升起的能量屏障弹开。

屏障上浮现出青铜面具人的虚影,他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冰冷:“张楚岚,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虚影的目光扫过张楚岚手中的长剑,“看来你已经和她的记忆融合了,正好省去我回收的功夫。”

“你到底是谁?”张楚岚的长剑抵住最近的克隆体咽喉,“为什么要执着于冯宝宝的本源?”

青铜面具人的虚影发出低沉的笑:“因为她是唯一能承受原初之力的容器。当年甲申之乱,我们八奇技创造者耗尽心血才从原初存在那里偷来一丝本源,本想用来造福异人界,却没想到…”虚影突然扭曲,像是信号不良,“却没想到被银色面具人背叛,将本源注入了这个克隆体…”

张楚岚的观测者印记突然发烫,光球外壳的裂缝里飞出一张泛黄的纸,落在他手中。那是一张八奇技创造者们的合照,照片中央的青年虽然戴着青铜面具,露出的眼睛却与张之维一模一样。

“你是…天师府的人?”张楚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是初代天师的后裔?”

青铜面具人的虚影剧烈晃动,能量屏障的光芒明显减弱:“是又如何?为了守护本源,我只能…”他的话突然被一声惨叫打断,虚影被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撕裂,取而代之的是银色面具人的脸,“老东西,你的戏该落幕了。”

银色面具人的虚影手持终焉权杖,权杖顶端的熵核爆发出暗紫色的光芒:“张楚岚,多谢你帮我找到最后的本源碎片。现在,把光球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通道里的克隆体们突然自相残杀,黑色晶体从她们后颈飞出,在空中重组,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飞蛾。飞蛾的翅膀上布满与原初仲裁者虚影相同的纹路,扑扇的瞬间,洒下的鳞粉落在地上,竟长出暗紫色的触须,缠上张楚岚的脚踝。

“这是…原初存在的幼虫形态。”王也的四盘突然逆转,他的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碧莲,它在吸收我们的生命力!”

张楚岚挥动长剑斩断触须,却发现触须落地即生,反而越长越多。小疙瘩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飞蛾身上,飞蛾发出刺耳的嘶鸣,翅膀上的纹路竟开始褪色:“俺的血…能克制它!”

张楚岚心中一动,看向小疙瘩额间的红胎记——那胎记的形状,与八奇技创造者合照背景里的祭坛纹路完全吻合。他突然想起冯宝宝记忆里的画面,实验室的培养舱上标注着“兄妹容器”的字样。

“小疙瘩,用你的血画出祭坛的纹路!”张楚岚将光球外壳抛给王也,“王道长,帮我争取时间!”

王也接住外壳,四盘残片在他脚下组成一个巨大的“离”字卦:“风后奇门·炎狱!”通道里燃起熊熊烈火,暂时逼退了飞蛾和触须。小疙瘩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用鲜血在地上画出祭坛纹路,当最后一笔完成时,纹路突然亮起金光,与张楚岚的长剑产生共鸣。

飞蛾发出惊恐的嘶鸣,转身想逃,却被金光牢牢困住。张楚岚的长剑刺入飞蛾体内,光球外壳在王也手中炸开,冯宝宝的记忆之力如潮水般涌入长剑,与金光融合成一道贯穿通道的光柱。飞蛾在光柱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逐渐透明,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颗金色晶体——那正是冯宝宝被夺走的另一半本源。

金色晶体飞入张楚岚手中的瞬间,通道开始剧烈震动,石壁上的金属装置接连爆炸。银色面具人的虚影在爆炸中扭曲:“不!我的计划!”他的身影逐渐消散,留下最后一句怨毒的诅咒,“你们赢不了原初存在的!它已经醒了!”

震动越来越剧烈,王也拉起张楚岚和小疙瘩,四盘残片在他们脚下组成传送阵:“快走!这里要塌了!”

传送阵启动的刹那,张楚岚回头望去,只见最深处的克隆体正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随后与通道一起被坍塌的岩石掩埋。金色晶体在他掌心发烫,里面传来冯宝宝清晰的声音,不再断断续续,而是带着熟悉的平静:“张楚岚,俺在秦岭的主峰等你。”

传送阵的光芒闪过,三人落在秦岭主峰的山巅。山顶的平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中央插着一柄剑——正是冯宝宝的斩魄刀。刀身上的记忆纹路正在旋转,与张楚岚手中的金色晶体产生共鸣。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诡异的紫雾,紫雾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轮廓,像是某种生物正在苏醒。小疙瘩指着紫雾的方向,脸色苍白:“原初存在…它真的醒了。”

张楚岚握紧金色晶体,观测者印记在他额间熠熠生辉。他能感觉到无数意识在紫雾中挣扎,那是所有被原初存在吞噬的文明的残响。王也的四盘在他身边重新凝聚,这一次,阵图上的卦象不再是凶兆,而是一个由希望与勇气组成的全新图腾。

斩魄刀突然从祭坛中飞出,落入张楚岚手中。金色晶体与刀身融合的瞬间,刀身上浮现出冯宝宝完整的记忆——从实验室的诞生,到被追杀的逃亡,从失去记忆的迷茫,到与伙伴们并肩的时光。最后一幅画面里,冯宝宝站在祭坛中央,对着镜头外的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俺等你很久了,张楚岚。”斩魄刀传来冯宝宝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快来吧,该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了。”

紫雾中的巨大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生物,身体由无数星系组成,每一次呼吸都引发天地间的炁剧烈波动。祭坛周围的地面开始裂开,暗紫色的能量从裂缝中涌出,顺着斩魄刀的纹路爬上张楚岚的手臂。

王也将四盘抛向空中,阵图在山巅展开,笼罩了整个秦岭:“碧莲,记住,风后奇门永远为你校准方位。”他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眼神坚定如铁,“去吧,去见她。”

小疙瘩抓住张楚岚的衣角,掌心的记忆印记与祭坛纹路同步亮起:“哥哥,俺们一起去。姐姐说过,家人要在一起。”

张楚岚握紧斩魄刀,刀身的记忆纹路与观测者印记完全同步。他看着紫雾中苏醒的原初存在,又看了看身边的王也和小疙瘩,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平静。

“走了。”他迈出脚步,踏上祭坛的瞬间,斩魄刀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三人的身影吞没。紫雾中的巨大生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无数道暗紫色的能量束朝着祭坛射来,却在接触到光芒的刹那,化作漫天光点。

祭坛中央,张楚岚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光芒中,只留下斩魄刀的刀柄露在外面,刀柄上刻着新的字迹,像是有人用指尖刚划上去的:“冯宝宝与张楚岚,在此。”

而在光芒的另一端,一个熟悉的声音正轻声呼唤:“张楚岚,这边。”

光芒散去的瞬间,张楚岚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垠的星海之中。脚下的不是实地,而是由记忆碎片铺成的光轨,每一步踩下都能看到冯宝宝的过往——有她在实验室里茫然的眼神,有她在雪地里抱着克隆体的绝望,还有她与自己初遇时,那双清澈却空洞的眸子。

“张楚岚。”

冯宝宝的声音从星海深处传来。张楚岚循声望去,只见她穿着初见时的碎花裙,站在一颗巨大的记忆晶体前,手里把玩着那根总是不离身的棒棒糖。她的后颈没有黑色晶体,脸上也没有混沌纹路,只是安安静静地笑着,像从未经历过那些苦难。

“宝儿姐!”张楚岚冲过去想抓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径直穿过了她的身影。

冯宝宝歪了歪头,把棒棒糖递给他:“俺现在还不是实体哦。”她指了指身后的记忆晶体,晶体里漂浮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在播放不同的画面——有王也在武当山练拳的清晨,有徐三徐四在哪都通办公室吵架的午后,还有小疙瘩在龙虎山废墟上,用树枝画下的全家福。

“这些都是…大家的记忆?”张楚岚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看到某个光点里,自己正趴在爷爷的灵前,哭到抽噎。

“嗯。”冯宝宝点头,指尖划过记忆晶体,“原初存在把这些都吞进肚子里了,俺们现在就在它的意识海里。”她突然指向晶体深处,那里有一团不断旋转的暗紫色能量,无数痛苦的嘶吼正从里面传出,“那是它的核心,也是所有混沌能量的源头。”

张楚岚握紧手中的斩魄刀,刀身的记忆纹路与周围的光轨产生共鸣:“所以只要毁掉它,原初存在就会消失?”

“不止哦。”冯宝宝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她的声音混着无数人的低语,“它的意识海里藏着太多文明的记忆,硬毁掉的话,那些记忆也会跟着消散。”她的指尖落在张楚岚的观测者印记上,印记突然发烫,“爷爷说过,观测者的力量不是毁灭,是平衡。”

星海突然剧烈震颤,暗紫色核心周围的能量波向外扩散,所到之处,记忆光轨开始崩解。张楚岚看到某个光点里,王也正在用风后奇门抵挡紫雾,四盘残片的光芒越来越暗;另一个光点里,小疙瘩被无数克隆体包围,他掌心的记忆印记虽然亮着,却明显在减弱。

“王也他们快撑不住了!”张楚岚的斩魄刀突然出鞘,刀身的金光与记忆晶体的光芒交织,“宝儿姐,不管是什么方法,我们必须快点动手!”

冯宝宝的身影重新凝聚,她的手里多了半块记忆晶体碎片——正是之前张楚岚从克隆体那里夺回的、属于她的另一半本源。“俺们需要钥匙。”她将碎片递给张楚岚,碎片与他手中的金色晶体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原初存在的核心里,藏着八奇技创造者们的意识,只有他们的力量能引导这些记忆回家。”

金色晶体突然悬浮到空中,在星海中央炸开,化作八道流光。流光落地的瞬间,凝成八道虚影——正是八奇技的创造者们。为首的老者戴着青铜面具,身形与张之维有七分相似,他朝着张楚岚微微颔首:“观测者的后人,终于等到你了。”

“您是…初代天师?”张楚岚认出他腰间的玉佩,与天师府祠堂里供奉的那块一模一样。

青铜面具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手指向暗紫色核心:“当年我们偷取原初之力,本想用来守护异人界,却没想到引来更大的灾难。”他的声音带着愧疚,“这些年,我们的意识一直被困在这里,看着它吞噬一个又一个文明,却无能为力。”

另一个身穿道袍的虚影走上前,他的手中握着与王也同款的四盘,正是风后奇门的创造者:“原初存在的核心有个弱点,就在它吸收记忆的‘入口’。那里的能量最混乱,也最容易被同源的力量渗透。”他看向张楚岚手中的斩魄刀,“冯丫头的记忆之力,就是最好的‘钥匙’。”

星海的震颤越来越剧烈,暗紫色核心的能量波已经波及到他们脚下的光轨。冯宝宝的身影开始变得不稳定,她将自己的记忆之力全部注入斩魄刀:“张楚岚,俺们一起去。”

张楚岚握紧她的手——这次终于触碰到了实体,温暖而坚定。八奇技创造者的虚影们同时抬手,八种力量在他们身后汇成一道彩虹般的光桥,直指暗紫色核心的入口。斩魄刀在光桥上划出银色的弧线,每一步前行都能听到记忆回归的轻响——有孩童的笑声,有恋人的低语,还有战士冲锋的呐喊。

暗紫色核心的入口处,漂浮着无数被禁锢的意识碎片。张楚岚看到某个碎片里,爷爷张怀义正对着年轻时的自己笑骂:“臭小子,别总想着耍小聪明,守住本心比啥都重要。”他的眼眶一热,斩魄刀挥出的光芒更盛,将那个碎片轻轻托起,送向光桥的另一端。

“看那里!”冯宝宝突然指向核心深处,那里有一团金色的光,与其他暗紫色能量格格不入,“是龟甲的力量!它还在抵抗!”

张楚岚想起银色面具人说过的话,龟甲本就是原初存在的遗物,却被八奇技创造者们注入了守护的意志。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平衡从来不是消灭黑暗,而是让光明与黑暗相互制约,就像爷爷教他的老农功,看似朴实无华,却能在刚柔之间找到最稳固的支点。

八奇技创造者的虚影们突然加快脚步,他们的身影在接近核心时开始变得透明,显然是在用自己的意识为光桥铺路。青铜面具人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嘱托:“张楚岚,冯丫头,记住,原初存在的本质不是邪恶,是混沌。混沌里能诞生毁灭,也能孕育新生。”

斩魄刀终于刺入暗紫色核心的瞬间,张楚岚感觉无数记忆、无数力量涌入自己的意识——有八奇技创造者的智慧,有被吞噬文明的坚韧,还有冯宝宝跨越时空的温柔。他的观测者印记与冯宝宝的记忆之力完全融合,在核心中央炸开一道耀眼的白光。

暗紫色的混沌能量在白光中逐渐褪去,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颗晶莹剔透的星球——那是地球的虚影,无数记忆光点正顺着光桥回归,像一场盛大的流星雨。原初存在的核心在白光中化作无数细小的星尘,融入星海,不再是威胁,而是滋养新生的养分。

张楚岚和冯宝宝站在光桥的尽头,看着记忆光点回归各自的时空。八奇技创造者的虚影朝他们挥手告别,化作星尘融入星海。冯宝宝的身影逐渐变得凝实,她伸手摸了摸张楚岚的脸颊,指尖带着真实的温度:“张楚岚,俺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

星海开始消散,张楚岚感觉脚下的光轨正在化作实体。他握紧冯宝宝的手,不想再松开:“记起来什么了?”

“记起来俺叫冯宝宝。”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浅浅的纹路,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女,“记起来俺们在龙虎山,你给俺买的冰棍是草莓味的;记起来在秦岭,你为了救俺,胳膊被划了好长一道口子;记起来…俺们说好要一起回家。”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他们正站在秦岭主峰的祭坛上。王也拄着剑坐在不远处,看到他们时,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小疙瘩趴在祭坛边缘,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口水;远处的紫雾已经散去,天空蓝得像一块透明的宝石,几只鸟雀飞过,留下清脆的鸣叫。

冯宝宝突然指着山下,那里有炊烟升起:“张楚岚,你看,有人家。”

张楚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隐约能看到山脚下有个小小的村落,屋顶的烟囱里冒出的烟,在阳光下散成淡淡的金色。他低头看向冯宝宝,发现她的眼睛里不再是空洞,而是映着天空的蓝,映着远处的炊烟,映着自己的身影。

“回家了,宝儿姐。”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冯宝宝点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斩魄刀不知何时回到了她手中,刀身的记忆纹路缓缓旋转,最后定格成一个简单的图案——那是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穿着道袍,一个穿着碎花裙。

山脚下的村落里,一个老妇人正站在院门口张望,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朝着屋里喊:“老头子,快看,是阿楚回来了!”屋里传来一阵响动,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快步走出,看到张楚岚身边的冯宝宝时,突然捂住了嘴,泪水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

王也叫醒小疙瘩,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小不点,带你去吃点好的。”小疙瘩揉着眼睛,看到冯宝宝时,突然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姐姐!”

冯宝宝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动作自然又温柔。张楚岚看着这一幕,感觉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远处的山脉连绵起伏,像一幅永远看不完的画。

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星海消散的尽头,一粒微小的星尘突然闪烁了一下,那星尘的颜色,与银色面具人终焉权杖上的熵核,一模一样。而在那粒星尘周围,几缕极淡的暗紫色雾气,正悄然凝聚。

山脚下的村落比远远望去要大得多,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的土坯房墙上爬满了牵牛花。老妇人拉着冯宝宝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化不开的笑意:“丫头瞧着真俊,跟阿楚小时候画里的仙女似的。”她转头往张楚岚手里塞了个刚出锅的红薯,“快趁热吃,山里凉,暖暖身子。”

老者拄着拐杖跟在后面,时不时打量张楚岚,突然指着他额间的观测者印记:“这胎记…跟你爷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叹了口气,“当年你爷爷送你走的时候,就在这村口,抱着你哭了半宿,说啥也要把这表给你戴上。”他指的是张楚岚手腕上那块旧手表,表带早已磨得发亮。

王也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跟几个放牛的孩童比划着风后奇门的入门手势。小疙瘩趴在他背上,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晃悠着腿听孩童们讲山里的故事——据说秦岭深处有会发光的狐狸,能帮迷路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冯宝宝被老妇人拉进屋里试新做的布鞋,她坐在炕沿上,看着窗台上晒着的干辣椒,突然轻声说:“俺好像来过这儿。”老妇人正纳鞋底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前几年你确实来过一次,啥也不记得,就抱着村口的老槐树哭,说找不着家了。”

张楚岚刚走进院子,就听见这话,手里的红薯差点掉在地上。他想起冯宝宝记忆里的画面,那个抱着槐树哭泣的背影,原来真的来过这里。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递过来一个褪色的布包:“这是你爷爷留在这儿的,说等你找到能托付后背的人,再交给你。”

布包里是一本线装日记和一张地图。日记的纸页已经泛黄,开头写着“甲申之乱后第三年”,里面记载着张怀义带着冯宝宝躲避追杀的经过——原来这个村落是当年八奇技创造者们约定的避难所,老妇人和老者是守村人的后代。地图上用朱砂标着一个位置,就在秦岭主峰的另一侧,旁边写着“归墟”两个字。

“归墟是啥?”冯宝宝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那只没试完的布鞋。她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瞳孔微微收缩,“俺的记忆里…有这个地方。”

老者往烟斗里塞着烟叶:“老一辈说,归墟是原初存在留下的最后一块碎片,里面藏着所有消失文明的种子。当年你爷爷就是怕那东西出事,才把守护的任务交给守村人。”他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这几天山里不太平,总听见地下有响声,跟打雷似的。”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晃了晃,窗台上的干辣椒掉了一地。王也抱着小疙瘩冲进院子,四盘残片在他手里嗡嗡作响:“山底下有能量波动,跟归墟的气息一模一样!”

张楚岚抓起地图,日记里夹着的一张字条飘落在地,上面是爷爷的字迹:“归墟若动,需以八奇技本源镇之,切记,不可让混沌能量沾染地脉。”他突然想起青铜面具人的话,原初存在的本质是混沌,既能毁灭也能孕育新生,归墟恐怕就是那孕育新生的部分。

冯宝宝的斩魄刀突然出鞘,刀身指向秦岭主峰的方向:“那里有好多…熟悉的气息。”她的声音带着困惑,“像是俺的克隆体,但又不一样,她们好像…在保护归墟?”

老妇人把布鞋塞进冯宝宝手里:“快穿上,山里路滑。”她往张楚岚背包里塞了几个馒头,“守村人的本分就是护着归墟,俺们跟你们一起去。”老者已经扛起墙角的猎枪,枪杆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护身符。

一行人顺着地图往归墟赶,越往深处走,地面的震动越频繁。山路两旁的岩石上开始渗出淡紫色的液体,却被一种金色的光膜挡住,光膜上隐约可见记忆晶体的纹路。冯宝宝蹲下身,指尖触碰光膜的瞬间,光膜里浮现出克隆体们的身影——她们正用身体挡住从地下涌出的混沌能量,后颈的黑色晶体已经碎裂,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容。

“她们在…赎罪。”小疙瘩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认出其中一个克隆体,正是之前在通道里放过他们一马的那个,“青铜面具人骗了她们,说只要守护归墟就能变成真正的‘姐姐’,其实是想等归墟能量满了,就把她们当祭品。”

张楚岚的观测者印记突然发烫,他能感觉到克隆体们的意识正在消散,化作光膜的养分。日记里的一段话突然浮现在脑海:“克隆体虽为容器,却因承载了她的记忆,而生出了属于自己的意志。”他握紧冯宝宝的手,发现她的指尖也在发烫,斩魄刀的记忆纹路正与光膜产生共鸣。

“俺们帮她们一把。”冯宝宝的斩魄刀插进地面,金色的记忆之力顺着刀身流入光膜。张楚岚的金光咒、王也的风后奇门、小疙瘩的血脉之力,甚至老夫妇身上守村人的炁,都顺着光膜汇聚,与克隆体们的力量融合。光膜的颜色越来越亮,将淡紫色的液体彻底逼退。

当地面不再震动时,克隆体们的身影在光膜里化作点点星光,最后凝聚成一颗透明的珠子,落在冯宝宝手中。珠子里映着无数张笑脸,那是所有克隆体的意识融合而成的新生命。“俺们自由了。”珠子里传来清脆的声音,随后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归墟的方向。

归墟的入口藏在一个巨大的溶洞里,洞口挂着钟乳石,滴下的水珠落在地上,发出叮咚的声响。洞里没有黑暗,反而亮如白昼,无数发光的种子漂浮在空中,每颗种子都包裹着一个文明的虚影——有长着翅膀的种族在种子里飞翔,有机械生命在构建星系,还有像冯宝宝一样的克隆体,在种子里笑着奔跑。

溶洞中央有个水池,池底沉着一块半透明的晶体,正是归墟的核心。晶体里缠绕着一缕暗紫色的能量,正在缓慢蠕动,显然是之前没被彻底净化的混沌残留。张楚岚认出那能量的气息,与星海尽头那粒星尘一模一样。

“它在吸收种子的能量。”王也的四盘在池边组成防御阵,“这东西比之前的核心更麻烦,它在模仿归墟的波动,我们很难直接攻击。”

冯宝宝的斩魄刀指向池底的晶体:“俺们可以用记忆之力…唤醒它。”她的记忆之力顺着刀身流入水池,晶体里的暗紫色能量突然剧烈跳动,浮现出银色面具人的脸,带着扭曲的笑容:“冯宝宝,张楚岚,没想到吧,我留了后手!”

晶体突然炸裂,暗紫色的能量化作无数条毒蛇,扑向漂浮的种子。张楚岚的金光咒、王也的风遁、小疙瘩的血脉之力同时发动,却只能勉强抵挡。老夫妇举起守村人的护身符,金色的光罩护住了一部分种子,但更多的种子已经被毒蛇缠绕,开始变得黯淡。

“它怕俺们的记忆!”冯宝宝突然大喊,她将自己与张楚岚相处的记忆注入斩魄刀,刀身爆发出的光芒逼退了近身的毒蛇,“所有有温度的记忆,都能灼伤它!”

张楚岚恍然大悟,他将爷爷的日记、老夫妇的笑脸、王也的调侃、小疙瘩的眼泪,所有温暖的记忆都注入金光咒。王也的风后奇门里开始播放武当山的晨钟、同门的笑闹,小疙瘩的掌心浮现出龙虎山的星空、秦岭的炊烟。那些温暖的记忆化作金色的火焰,所到之处,毒蛇纷纷消散。

暗紫色的能量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凝聚成银色面具人的虚影,他的身体正在被火焰灼烧,却笑得更加疯狂:“你们以为这是结束?归墟连接着所有平行宇宙,我已经把混沌的种子撒向每个时空!”他的身影逐渐透明,“总有一天,它们会生根发芽,到时候…哈哈哈…”

笑声在溶洞里回荡,最终随着虚影的消散而消失。漂浮的种子重新变得明亮,归墟的核心化作一道柔和的光,融入溶洞的岩壁,从此与秦岭的地脉相连,再也不用担心被混沌侵蚀。

当一行人走出溶洞时,夕阳正染红半边天。老夫妇站在洞口,看着归墟的方向,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小疙瘩拉着冯宝宝的手,指着天边的晚霞:“姐姐你看,像。”

冯宝宝点点头,转头看向张楚岚,眼里映着晚霞的红:“张楚岚,俺们接下来去哪儿?”

张楚岚摸了摸她的头,又看了看身边的王也和小疙瘩,远处的村落里升起炊烟,守村人的歌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古老的韵律。他想起日记最后一页爷爷写的话:“所谓归宿,不是某个地方,而是身边有值得守护的人。”

“先回村里吃晚饭。”他笑着说,“然后…去看看这个世界。”

冯宝宝的斩魄刀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刀身的记忆纹路里,新的画面正在缓缓展开——有五个人坐在老槐树下分吃一个红薯,有孩童们围着王也听故事,有老妇人教冯宝宝纳鞋底,还有张楚岚在灶台前,被锅里溅出的油星烫得龇牙咧嘴。

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时空夹缝里,一粒星尘正飘向某个平行宇宙,那里的罗天大醮刚刚开始,一个叫张楚岚的年轻人正攥着邀请函,站在龙虎山的山脚下,眼里藏着与这个时空相似的警惕与算计。而在星尘的周围,几缕极淡的暗紫色雾气,已经开始缠绕上那个年轻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