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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的靴底碾过一片带露的野蔷薇花瓣,潮湿的花香混着泥土腥气钻进鼻腔,那气息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的记忆,带着微凉的湿润。

他望着断梁上摇晃的铜铃,耳中还响着方才车夫甩鞭的脆响——那声音像根细针,精准挑开了记忆里某个尘封的结。

风穿过残破的屋檐,铜铃轻颤,发出一声低哑的嗡鸣,仿佛回应着他内心的震颤。

十年前清明,他也是这样踩着齐膝的荒草走进普济寺,那时他还是个跟着师父学修复古画的学徒,师父说寺里残碑上的纹路是“最原始的命纹雏形”。

指尖抚过石面时的粗粝触感,至今仍留在指腹的记忆中。

“林宇。”白芷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她正蹲在残碑基座旁,指尖轻叩一道极细的石缝,石屑簌簌落下,发出细微却清晰的敲击声,“这里有东西。”

林宇快步走过去,见她用银簪挑开石缝里的青苔,一枚裹着泥垢的铜片正嵌在其中。

金属的冷意透过薄薄一层泥层传来,仿佛藏着某种沉睡的力量。

他蹲下身,借白芷举高的油灯细看,铜片边缘刻着扭曲的符文,中间“命锁·心缚”四个字虽已斑驳,却像烙铁般烫着他的眼睛,刺痛感沿着视线直抵胸口。

“《镜录》里提过。”白芷用帕子擦净铜片,指腹抚过那些符文,指尖微微发颤,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命门初代守御为了维持轮回秩序,曾用这种东西禁锢过逆天改命者的魂灵。”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几乎要被山风吹散,“我原以为…这些东西早被销毁了。”

山风掀起林宇额前的碎发,他忽然想起方才触碑时涌入的那股力量——不是温暖的,是带着刺的,像无数细针在啃噬他的经脉。

那种刺痛此刻似乎又从掌心蔓延开来。

那些浮现的画面又闪了闪:穿粗麻短打的农妇跪在碑前哭嚎,书生攥着断笔撞向碑身,小乞儿的手刚要碰到碑纹就被灼出焦痕……全是被命轮碾碎了选择权的人。

他们的哀鸣仿佛还萦绕在他耳边。

“我在藏书阁见过类似的。”

墨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冷静,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缓缓靠近。

林宇转头,见他正垂眸盯着碑身,指节抵着剑柄的骨节发白,神情如临大敌。

“他们叫‘命锁碎片’,每一片都锁着一个被抹掉自由的灵魂。”他忽然抬眼,目光穿过断墙落在林宇脸上,语气陡然锐利,“你说要修复命运……可如果这些碎片还在,所谓自由不过是镜花水月。”

林宇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前几世轮回里那些重复的抉择——闽越公主的匕首、南宋医师的血笔、民国歌女的胭脂盒,原来不是命运在循环,是这些锁魂的碎片在推着他走。

他伸手按住碑面,石纹里的刺痛突然变得清晰可触,像是有人在低声呢喃:你看,他们都在这里。

“玄音!”黎九的吆喝打断了沉默。

众人转头,见玄音站在佛殿废墟的角落,靴尖踢开一丛荒草,露出块刻着命纹的青石板,青苔在夜色中泛着幽绿光泽,“这儿有机关。”

黎九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蹲下身用指尖划过石缝,指腹感受到石板边缘的滑动轨迹:“是活的。”他从腰间解下枚柳叶镖,轻轻捅进石缝,“听这声音……应该是转三圈停半刻。”

林宇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黎九总说破解机关像解棋谱,每道暗扣都是对手下的子。

果不其然,随着石板发出“咔”的轻响,地面裂开道半人高的缝隙,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像是从时间深处吹来的风。

“我先。”墨离抽出剑挡在身前。

林宇正要跟上,白芷却拽住他衣袖:“你带着铜片。”她指腹蹭过他掌心的纹路,掌心微热,“万一里面有什么……我护着你。”

密室不大,四壁嵌着夜明珠,柔和的光晕洒在石壁上,映出模糊的影子。

中央石桌上卷着幅泛黄的帛画。

林宇刚走近,帛画突然自动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命纹里,十几个红点像活物般跳动,仿佛随时会跃出纸面。

他凑近细看,最醒目的那个红点旁写着“下一站·云州”——正是他们原本计划要去的地方。

“这是……”白芷举灯照向帛画边缘的小字,光影投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凝重,“《命锁全图》?”

“看来命门没把所有秘密都写进藏书阁。”玄音的琴盒“啪”地打开,她指尖拨过琴弦,琴音里裹着冷意,像是刀锋划过空气,“这些红点……都是碎片的位置。”

林宇的手指悬在帛画上方,能感觉到那些红点在发烫,仿佛它们本身也在呼吸。

他忽然想起触碑时那些悲鸣的脸,原来每个红点下都压着一个被锁死的人生。

他刚要开口,黎九突然竖起食指——密室外传来说话声,混着刀剑碰撞的脆响。

“追命司的人。”墨离的剑嗡地出鞘,剑穗却反常地静止着,没有随风摆动,“至少五个。”

林宇迅速卷起帛画塞进怀里,反手按住白芷的手背:“拿好铜片。”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像团烧得正旺的火,心跳也随着她的节奏加快,“你说过,镜中碑能避耳目……或许这铜片就是钥匙。”

白芷低头看了眼掌中的铜片,忽然笑了。

那笑带着破釜沉舟的锋利,和她平时捧着铜镜时的温柔截然不同:“我记得《镜录》里写过,心缚锁魂,亦能引魂。”她指尖划过铜片上的符文,像是在唤醒沉睡的力量,“他们要锁别人的命,我们……就用这锁套住他们的命。”

“黎九。”林宇转头看向正解腰带的男人——那腰带里缠着他最爱的透骨钉,“门口的断梁能拆吗?”

“拆?”黎九把透骨钉塞进石缝,抬头时眼睛发亮,像是嗅到猎物气味的狼,“我能让它砸得比雷还响。”

墨离退到密室门口,背对着众人。

林宇看见他的影子在夜明珠下被拉得很长,像把竖在地上的剑。

玄音的琴音突然拔高,是《破阵曲》的调子,尾音却诡异地拐了个弯——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敌人到了。

林宇摸了摸怀里的帛画,又看了眼白芷手中的铜片。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为首者的冷笑:“普济寺?倒挺会挑地方。”

“准备。”他低声说。

白芷的指腹在铜片上按出红印,黎九最后检查了下透骨钉的角度,墨离的剑在掌心转了个花,玄音的琴弦绷得笔直。

断梁上的铜铃突然炸响,像根点燃的引线。

密室的门被踹开的瞬间,林宇看见为首者腰间的命牌闪了闪——和前几日在巷口看到的那只“阴鸷的眼睛”,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