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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静逝,一月时光匆匆过。

新科登宰辅,古往今来第一人。

回乡省亲无限风光,时家门庭若市,江南大大小小官员无不来贺,门槛都快被送礼的踏破了。

时父时母心思细腻,待人接物自有一套规矩,重礼难收,薄礼回返,人情往来,只茶香留客。

一丝一毫,求不出差错罢了。

热闹过去,时府茶浓香散,再度回归往日平静。

后山,澜书轩。

竹和在一旁奉茶,偌大的书房,清冷幽静,像是少了什么。

器皿里那朵杏花,数月间无人打理,净水干涸,瓣蔫枯黄。

竹和放下茶盏,看着重新盛满水的器皿,里面仍旧飘着那朵干枯萎靡的杏花,着实不相配。

他提议:“公子,这杏花早就败了,如今池里荷花开的正盛,不如小的去采一朵回来换换?”

杏花微雨时节已经过去,如今正处在暑热盛夏,书房四角放置了冰,阴阴凉意自在。

狼毫微顿,时屿望向器皿中那朵干枯小花,眼眸漾动温情,拒绝了换花的提议。

“它很好。”

好?

看着蔫巴成一团的花瓣,竹和疑惑,没看出哪好。

书房静谧。

狼毫舔笔,宣纸染墨,清晰可闻。

时屿停笔,书案上写的正是一月前,少年在望乡亭所言。

阁藏千絮扶柳,寒清水暖枝瘦。

不如江南风物,一眼一寸光。

时屿听懂了少年的暗语和提醒。

角榭高阁,京城繁华背后,人命轻如柳絮,风起而落,人心诡谲,危机四伏。

‘哥哥是喜欢京城还是江南?’

少年眼眸噙着认真,洒了层金碎的霞辉,矜贵而灼目。

天宇朝九王殿下,帝王皇储,少年迟早要登上那个位置,君临天下。

他故而回:有阿祈的地方,皆喜。

是真心之言。

纵使仕途于现在的他而言,亦如浮云过眼,可只有入仕为官,才能长伴阿祈身侧。

至于相守白头,一世一双人…

得知少年身份那刻,时屿已知此径渺茫,只是爱慕如覆水难收。

他心悦阿祈。

阿祈所在之处,亦是他心之所向。

后宫三千佳丽,江山,皇嗣,种种变数,他无力改变,唯有只争朝夕。

即便有一天他的阿祈弃了他,他想,那时的他,应是也做好准备了。

指尖深埋掌心,刺疼感从手心蔓延开来,却丝毫不及心口。

悲伤,嫉妒,苦涩,如蚁噬心。

时屿负手立在窗前,背影透着萧瑟落寞,厚重的连透窗的夏阳也穿不破。

“阿祈…”

竹和擦着书架的动作停下,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自家公子。

皇上批了一月余的假,如今眼看过了大半。

公子日日问归期,竹和觉得公子盼望回京,嘴上也日日念着九殿下的名字,可不知为何,他又感觉公子似乎又抗拒着回京。

总之,十分的矛盾。

他是看不透自家公子的。

许是书房一日日越发压抑,竹和脑子灵光一闪,找话打破沉寂。

“公子,方园府修葺了,不知是哪位大人物要搬过来常住,小的前些日子去看过,那大手笔,宅子修的简直比京城里的府邸还大还漂亮!”

时屿眸色微动。

许是方园府少年曾在那短暂住过,让他多问了句。

“何时的事?”

“有两个月了吧,听说动用了很多工匠,如今刚完工。”竹和答话。

与此同时。

湳水镇街上。

长长的马车队伍远道而来。

街道两旁行人小贩皆驻足。

“这么大阵仗,这户主家是要搬来咱们镇上?”

“他们去的方向…是西南那头的方园府!那没错了,那府邸修的又大又漂亮,马车里估计是哪个大人物回乡养老。”

“那府邸如今不让靠近了,听说今早有人去看,已经有专人看着,不让随意靠近了。”

“那肯定啊,那么大宅子,没人看管着,万一缺点啥都是不少钱,哪能让人随便看?”

马车过去,众人隐隐听到一声轻幽的铃响。

湳水镇搬来一大户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一传十,十传百。

不过很快众人忽视,大人物,再大能大的过时家那位宰辅大人吗?

时家出了高官,不只是时家的荣耀,更是整个湳水镇、湳水镇百姓的骄傲。

江南有许多像湳水镇一样的地方,可因为有了时屿,才应上那句人杰地灵。

除湳水镇外,其次就是坞水镇,原因无二,那里是新科探花郎故里。

入夜。

澜书轩宣如白昼,时父终是为儿子寻来了数颗海珠,果然如传言所说,夜间生光,华光溢彩。

书籍染色,美不胜收。

时屿坐在案后,手里拿着少年穿过的衣衫,眼底温存,当日的一幕幕又浮现眼前。

少年攥着长了一截的衣袍,撩眸调笑。

‘时屿兄,我们这算是有同袍之谊了。’

衣上的幽香早已散去,时屿的手越攥越紧。

直到某一刻——

“竹和。”

竹和从外间的榻上惊醒,差点滚下来,本能应声,“来了!”

“公子?”

时屿从案后起身,语气微急:“收拾行李,明日我们返京。”

“明日?”

竹和揉眼,听言讶异:“公子,皇上批的假还没到期…”

时屿一刻也等不及,“此去路远,宜早不宜迟。”

一月未见,阿祈安否。

时屿眼底思念成澜,这些时日的纠结和痛苦,与此刻对少年的思念,轻若鸿毛。

只要他的阿祈幸福,未来有他没他,亦可。

是他执拗了。

当下心心相印,多一刻的相守便是珍贵。

时值半夜,瓢泼大雨而至。

淅沥沥的雨声伴着轰隆隆的雷音。

男人从梦中惊醒,嘴上仍念着:“阿祈…”

“公子,外面下雨了,雨势很大,不知道明早会不会停,雨不停,走水路不安全,陆路的话得多走几日。”竹和打着哈欠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时屿坐在榻上,激烈的心跳一点点平息,雨点嘀嗒打窗,浇不熄眸底焦意。

他梦到阿祈哭了。

梦到他的阿祈,抱着他人…

痛彻心扉之感,醒来仍未散去。

半晌,嘎吱一声,木窗从里打开,男人静立窗前,任由外间风雨袭来,湿染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