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
手机信号全无,方才那通求援电话,是这诡故意让他打出去的。
林祈双肩微颤,幅度由小渐大。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具有穿透性,一双眼睛流出漆黑的血,洁白的牙齿中也溢出黑血,仍在咧嘴笑着。
“现在能把灯给我了吗?”
白皙的皮肤逐渐崩坏,露出漆黑的底色,一步步朝男人走去。
秦政眸光凝在林祈逐渐崩坏的身体上,眸底依稀破碎。
他知道这诡在用那些警员的命威胁他。
算着出警时间,再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救援便会赶到。
“那灯护得了你一人,可护不住其他人,你是想亲眼看着他们送死吗?”
音如夜晚林间里的大风,诡谲无端。
诡停在两步开外便停下了脚步,显然是在忌惮木盏灯。
“将灯放下,我只杀你,那些人不杀。”
脸皮已经彻底崩坏,露出漆黑没有五官的头,没有嘴巴,声音却从身体里发出。
难怪先前听声音像是蒙着层东西。
秦政眸光冰寒,那人唯一留下的东西,只剩下手里这盏灯了。
“鬼话连篇,你觉得我会蠢到信你会遵守约定,我死了,其他人更没机会活。”
一旦将灯交出去,不仅他会死,待会来天台的人也无一人能活。
这东西说的话,一个字他也不信。
眼底裹挟着倦怠,似乎无可留恋,秦政竟然在一旁林祈先前坐过的椅子上,安静的坐了下来。
气氛怪异又压抑到了极点。
诡似乎被他激怒,竟然直接朝秦政扑过去,木盏灯发出璀璨的光,将秦政笼罩在其中。
诡被挡在光圈之外,漆黑的人形体魄维持不住,化作黑团翻腾。
无数触手相交,形成铺天盖地的大网,大网和光圈相触,像是绳子沾了火,又被一点点焚烧殆尽。
光圈内,万邪不侵。
再一次见识到手中木盏灯的威力,秦政却再次红了眼。
他控制不住的想,若是他没有跟上来,那人没有将这盏灯留给他,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这灯既然能护住他,自然也护得住林祈,都是因为他,对方为了保护他才…
男人低着头,一滴泪无声从眼眶砸在地上。
整个人像是尊雕塑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诡停下了攻击,黑雾翻滚下,竟然从中走出几个人,男女都有,神情呆滞,一出现就朝秦政走去。
步伐一致,像是被诡控制的傀儡。
秦政注意到这一幕,发现那些人还有呼吸,疑似是活人。
几个呼吸间,那些傀儡形成包围圈,逐渐逼近秦政。
他们虽被诡控制了,可本质依旧是人,木盏灯对他们无效。
秦政想到了这一点,看着在不远处环伺,就等他露出把柄的诡,他站起身,攥紧了那人留下的灯。
一脚踹翻了逼近面门的傀儡。
这是那人的东西。
即便死,这最后的洁净之物,绝不允许被那只诡物玷污霸占。
秦政小心的护着手里那盏灯,像是在护着没有护好的人。
黑雾翻滚的愈发剧烈,源源不断的从中的走出,天台很大,可始终有限。
秦政这么年轻就成为刑警队长,能力和身上功夫自是不俗。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不是四手,而是几十双手。
秦政被傀儡逼得退无可退,就在这时,眼前红芒闪过。
竟是先前离开的红衣,它竟又回来了。
秦政瞳孔微缩,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红衣。
“你…”
想到对方无法回答,话音脱口又消了声。
红衣抵不过那只诡,秦政深知这一点,所以不明白它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红衣女诡头发疯长,发丝将那些傀儡全部缠住。
刚替秦政解困,佝偻的身子被乌黑的触手拖走。
红衣尖利的指甲在地上划出道道痕迹,极力的挣扎,却眼见逃不过被吞噬的命运。
这一次,它一声都未曾叫唤。
只因为那位大人说,‘没有下次。’
它还记得,即便诡命即将不保,惊恐至极,它也不敢违背。
秦政注意到红衣血红眼眸里留下行行血泪,鲜红的指尖都断了一地。
他眸底颤栗不止,不知何时地上的红衣变成了林祈,青年似乎也在极力和无数的触手挣扎着。
下一秒,秦政箭步飞身追上去,满心满眼都是那些即将身陷黑暗的青年。
刚跑出两步,肩上落下一只温热的手,空气中恶臭被幽香驱赶。
秦政浑身一震。
眼底的不可置信转变成希翼和欣喜,红着眼僵硬的转身看过去。
青年臭着脸,凤眼半合,疏冷不耐:“上赶子去送死?不是让你提好灯待…”
不等青年话说完,秦政拉着人胳膊直接将林祈抱进怀里,大掌箍在对方的腰上,不断地收紧。
身子细微发颤,像是一条即将渴死的鱼,贪婪的吸取着青年身上的气息,从而获得安全感。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后怕。
林祈余光瞥向红衣,指尖一弹,如电红芒将红衣从触手中解脱出来。
红衣看向林祈,在后者眼神示意下,一头扎进了暗处。
红衣离开后,整栋楼被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红芒笼罩。
“还打算抱多久?”
林祈看向气急败坏,想要逃窜,却被光罩无数次反弹回来的诡,腰上的手强势的环抱延至肩胛骨。
两人身形紧紧相贴。
秦政恨不能将怀里人嵌入他的体内,心死了又复燃,劫后余生诞生出的空白,这份空白,有且只有怀里人能填满。
“去哪了,没事?”
男人低哑的嗓音微颤。
林祈推开他,一双凤眼掺笑时自含情,“被诡困在某个地方,出来花了点时间。”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
林祈余光冷扫向那只诡。
不仅化作他的模样,还在秦政面前玩了一波爆体的恶心戏码…
有趣,极了!
秦政看着好好站在他身旁的青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绪翻滚下,只余下庆幸二字。
他没有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音色暗哑道:“你没事就好。”
林祈弯唇,殷红的唇润泽饱满,让人想要俯身去品尝。
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虽说他有故意纵容的因素,可这诡用他的脸,到底是做出了有损他形象的事。
正是,手痒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