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子庆往长公主身侧的两名宫女身上扫了一眼。

“都下去!”

偏殿唯剩两人。

子庆低声道,“我家将军今夜被留在宫中,且并未如往常有内侍前来告知,老太君忧心如焚,特命属下前来,恳请长公主代为打探一二。”

子庆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更低,“老太君原话,‘谢府上下,如今只靠谢玄一人苦苦支撑。府中一老两小,手无缚鸡之力,全仰仗长公主垂怜了!’”

长公主眸光微动。

这话的意思她听得分明,是谢府老太君在求她,无论如何,定要保住谢玄这条性命!

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掠过眼底,长公主终是颔首,“回去告诉老太君,让她老人家放心!”

子庆深深垂首,抱拳,“属下定将话带到!”

*

深夜。

江晚卿起了高热。

屋里地龙烧得极旺,江晚卿依旧浑身发抖,口中不住地叫着‘冷’。

桑若又抱来一床厚衾,锦被里也密密塞了几个滚烫的汤婆子,依旧无济于事。

月白匆匆奔出府邸,叩开医馆的门,硬是将睡梦中的老大夫请了来。

灯火摇曳下,大夫凝神把脉,片刻后提笔开了方子,只道姑娘此症乃是因惊悸而起的高热。

走时得了厚赏,又絮絮叮嘱了好些调养的话。

整整一夜,江晚卿的烧退了又起,起了又退,嘴里反复地说着什么。

“别过来!”

一直折腾到天边泛起青白,药效总算上来,江晚卿发了一身的汗,退了热。

几个丫鬟手脚极为麻利地给她擦干身子,换上洁净柔软的素绸里衣。

见她气息渐匀,沉沉睡去,悬了一夜的心,才安定下来。

*

翌日。

端惠长公主裹着厚重的斗篷,顶着风雪入了宫。

陈泰远远望见风雪中那抹身影,心里一咯噔,连忙小跑上前,“这扬风暴雪的天气,长公主怎不搭顶软轿?”

长公主扬了扬被风吹僵的嘴角,“走着倒也不冷,陛下可在?”

“老奴这就去给您通禀。”陈泰说完,指挥两个小内侍,“快去沏壶热茶,再取个手炉过来!”

陈泰进殿。

御案后的帝王正垂首批阅奏章,朱笔在纸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陛下,端惠长公主在殿外求见!”

“姑母?”萧祁抬头,眸光泛着疑惑,沉声道,“快请!”

殿门再次开启,寒风裹着雪意涌入,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长公主入殿叩拜,“端惠拜见陛下!”

“姑母快快请起!”

萧祁已离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亲自伸手搀扶,语气带着真切的关怀,“这大雪天的,您怎地亲自来了?快坐下暖暖。”

他引着长公主在暖榻旁坐下。

长公主捧着热茶暖了暖手,又轻轻啜饮润了润喉咙,才缓缓开口,“此番盯着风雪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陛下!”

端惠长公主,早年丧夫,中年又痛失独女,一人孤独多年,将满腔无处安放的慈爱,尽数给了这两个侄儿,萧乾和萧祁。

萧祁自幼失母。

对这姑母,心中既有敬重,更有如同对母亲般的深深依恋。

萧祁目光扫过左右侍立的内侍,众人立刻屏息垂首,无声地退了出去。

萧祁温声开口,“姑母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何须言求字。”

长公主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无奈与一丝难以启齿的愧疚,“你那短命的表姐,能顺利出生皆是受恩于谢家老太君。”

她微微顿了顿,声音哽咽,“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

江晚卿如雪的面容,狼狈的身影,在萧祁心中出现。

他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谢家倒是会寻人!”

长公主脸上愧色更浓,“姑母深知此事令陛下为难。若谢玄……果真国法难容之罪,陛下切莫因我有所顾忌,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老太君那边,我再设法给予厚报补偿便是了!”

萧祁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些许,沉默片刻,“朕总不能让姑母白跑这一趟,姑母放心,待朕思量后再给姑母答复。”

他没有立刻应承。

长公主深叹着气,她也是逼不得已,想着实在不成,保谢玄一条性命也就罢了。

“姑母难得入宫一趟,风雪又大,不如留下用了午膳再回府吧。”

“也好,”长公主起身道,“时候还早,我先去看看皇兄。”

萧祁起身相送,命人抬来暖轿将端惠长公主送去广安宫。

慎刑司阴暗的地牢中。

血腥味最浓烈的牢房里,干涸的血迹将地砖染透,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叩见陛下!”在谢玄身上“下功夫”的刑吏,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动,慌忙丢下刑具,匍匐在地。

铁架上的谢玄,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肿胀的眼皮费力地掀开一条细缝,透过血污和脓水,勉强辨认出那抹玄黄色的身影。

发出模糊嘶哑的声音,“陛下龙体金贵,又踏进这污秽之地,实乃臣的罪过。”

说完,谢玄扯了扯嘴角,嘴边的伤口疼得他不得不闭了嘴。

“你可知,是谁求到了朕跟前?”萧祁的声音带着寒凉,没给谢玄思考的时间,“不过才一夜的功夫,你那位老祖母就担忧得无法安枕......”

“不要动臣的祖母!”谢玄的身体猛地向前挣去,沉重的铁链瞬间绷直,发出刺耳的“哗啦”巨响。

铁链将他死死地拴在铁架上,连半分都动弹不得。

萧祁喉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若他真是那么卑劣残忍的人,用谢家老小来胁迫他,还用如此大费周章?

这笑声,谢玄却听出了别样味道,要以家人威胁他,为了护住风烛残年的祖母和年幼的一双儿女,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一切抵抗。

他决不能让祖母再为他操心!

谢玄眼中那点残存的桀骜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