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喧闹的气氛弥漫在山下的草原上。
身着整齐棕色制服的学员们见到了久违的家人,笑着拥抱,互相问候。
大批年轻人聚集在这里,因为从这所训练营毕业的人,将来可以作为Nepal的富裕阶层生活。
只有纪禹琛一个人紧锁着眉头。
他按住耳麦,环顾着被险峻山地包围的四周。
与罗文昌的通讯里充满了杂音。
“……组长!……今天……最后一次……”
那段借由徐凌声音发布的信息总是一样的。
“教官!今天是结业典礼,我不知道只有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哭声到处都是。
纪禹琛在山地的一角把学员们集合起来,用一双麻木的眼睛环视着她们。
时至今日,他仍在让她们组装一箱箱主要用于射击训练的散弹枪。
她们一边露出不安的眼神,一边熟练地组装着近战步枪。
“教官,难道今天也要训练?”
最快完成上膛的阿霞小心翼翼地举起手。
然后,她湿润的嘴唇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哀求:“哎呀,教官,今天是毕业典礼!”
“拜托!我也想下去看看!”
纪禹琛无言地掏出随身携带的感应器,仰望天空。
这里是一片高耸的高山地带,因此雾气弥漫。
风很少,视野灰蒙蒙的。
“你们在这里……”
就在那时,他停下了话头。
机敏地一把抓住耳麦,纪禹琛的目光投向空中。
他的眉毛皱得很紧,像在寻找猎物一样,凝视着划破天空的某个点。
远处,传来一阵蜂鸣,隐约震颤着。
那阴森的声音刮擦着耳膜,他的心跳剧烈地敲打起来。
但是,聚集在草原上的人们太过吵闹,也许是他听错了。
“……该死。”
他闭上眼,又猛地睁开。
他按下一个怀表形状的传感器,发现有一个绿色的点在闪烁。
他的便携式传感器能检测出2.4Ghz的频率。
那是无人机发出的信号。
妈的,最后……!
他的脸瞬间僵住了。
原本只是一个绿点,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
转眼间就增加到了十七个。
“我要把神的旨意如闪电般‘落’下”。对于这句话,纪禹琛一直只想到一种可能——无人机袭击。
无人机价格低廉,操作简单,不易留下痕迹。
特别是使用塑料材质,很难被雷达探测或识别,因此非常适合恐怖袭击。
Saudi Arabia的炼油设施、Yemen的空军基地、Venezuela的总统遇袭未遂,这些都是用低廉成本对目标进行打击的案例。
他希望不是……
如果这里有一个人死了,事态就会失控,变得复杂。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一场无人机袭击。
纪禹琛狠狠地咬了咬下巴。
无论如何,一个伤员都不能出现,人们也不能因恐惧而骚动。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这是一场恐怖袭击。
必须全部摧毁。
他冷冷的眼神射向学员们。
看到教官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学员们也直起身子,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
“全员,瞄准——!”
纪禹琛装上散弹枪,瞄准了天空的某个方向。
面对教官坚决的命令,她们虽然犹豫,但身体还是率先反应,举起了枪。
“等到它们过来。”
纪禹琛眼睛都没眨一下,凝视着浓雾的另一边。
呼吸,就这样停了下来。
他那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把学员们此前在训练中奔跑、翻滚、出拳的精神,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紧紧地粘合在一起。
慌乱的学员们咽着干渴的口水,但视线却没有偏离瞄准镜一寸。
就在那一刻,风吹来了。
“从现在开始,将和教官一起,为毕业典礼鸣放礼炮。”
弥漫的雾气瞬间散去。
暴露的视野中,嗡——嗡——!
越来越近的飞行声像回声一样传来。
它们蜂拥而至。
“全员,恭喜你们毕业。”
砰——!
纪禹琛率先扣动扳机,一架无人机被击落,在空中发生了一次小小的爆炸。
这声突如其来的轰鸣,幸好被草原上的人们嘈杂的声音掩盖了。
他提前装好的闪光弹,让五颜六色的烟雾像鞭炮一样落下。
尽管学员们都张大了嘴,但还是在教官“礼炮——!”的粗鲁命令下扣动了扳机。
“一架都不要错过,击落它!”
砰,砰——!
每一次后坐力传来,爆发的光芒都刺痛着眼睛。
酷热和刺骨的寒风交织,让人头脑发昏。
塑料碎片像冰雹一样落下,天空中弥漫着五颜六色的烟雾。
砰,砰——!
枪声从四周响起,不绝于耳。
因为不断猎杀飞鸟而积累了实力的学员们,睁大眼睛,用熟练的技巧瞄准着目标。
轰!
也有不少人被空中传来的爆炸声震得晕倒,但没有时间去管了。
“别晕!”
纪禹琛护住魂飞魄散的学员们的后脑勺,挡住了上方落下的残骸。
他看了一眼传感器,不知不觉已经处理了一半以上。
虽然可能会有些狼狈,但只要没有人员伤亡,总有办法解决。
这是与Nepal训练场达成默契的部分。
当然,前提是一个人都没受伤。
“大家趴下!”
爆炸后,一架无人机朝这边坠落。
学员们有条不紊地躲藏起来,纪禹琛扶着摔倒的学员,在斜坡上翻滚。
撞到岩石掉落的残骸,砰——!
一声巨响,爆炸了。
“呃……!”
他被强大的冲击波直接掀飞了出去。
头疼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一样,视野被染成一片白色。
他的眼睛像被烧焦了一样刺痛。
有什么不对劲的直觉掠过他的脖颈。
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牙忍住,冷静地向空中发射了五颜六色的闪光弹。
必须坚持到底。
受伤的人,即使是自己,也不能被发现。
“起来!一架都不放过!”
纪禹琛眯着一只眼睛,瞄准了目标。
现在只剩下两架无人机。
枪口纹丝不动。
他屏住呼吸等待,直到无人机被捕捉到视野中。
他迟钝的心跳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剧烈地跳动着。
如果在这里失手,一切都结束了。
到底,这些东西是冲着什么来的。
在Nepal训练营,要知道——
就在这时,当他发现正面飞来的无人机摄像头时,纪禹琛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预感。
一个鲜红的激光点,正对准他的眉心。
基亚,这个狗崽子……!
砰,砰——!
纪禹琛的射击将最后一架无人机全部命中,空中燃起了大火。
不知不觉中,掌握了情况的阿霞和啦啦也用眼神交流着,发射了闪光弹,冒出了一团黄色的烟雾。
帐篷下,退席的毕业生们的欢呼声随风传来。
“教官,这到底是什么……!”疑惑的学员们气喘吁吁地上前问道。
纪禹琛站直了身子,假装不知道那火辣辣刺痛的眼睛。
阿霞一边说着“教官——!”一边想扶住他,但在这里,他丝毫不能露出受伤的神色。
纪禹琛猛地甩开那只手,淡然一笑。
他对受惊的学员们说,这是他给部队的最后一次测试。
他还笑着补充道,“就当是看了一场毕业典礼的射击航展吧。”
妈的。
他忍着想骂人的冲动,按住了耳机。
正好,罗文昌兴奋的声音正在响起。
“……组长……!你还好吗!”
“啊,我现在知道了。”
纪禹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想,他终于用这三个月,走出了那个无尽的迷宫。
他笑得很开心,脸上都起了皱纹。
如果他成为暗杀目标,他就能找到他的妻子。
基亚是Russia的狗。
Sakhalin修道院是一座宫殿。
那么,与其被基亚牵着鼻子走,不如有一个正当的名义去见他,这就足够了。
基亚和索妮娅给了他一个强有力的理由,让他无法再忍受自己不去接近她。
“……我得买一套能看到湖边的房子。”
“什么?”
去Switzerland的银行先拿到那笔欠下的遗产,事情就简单了。
他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去碰那些带有污点的过去。
他曾以为只要丢弃那个名字就行了。
最后的自尊心崩溃了,一辈子只像流浪汉一样四处逃窜的无力感,他现在也接受了。
只有一个人很重要。
为了找到妻子,他甚至能把爷爷的尸体重新刨出来,卖到楼下的市场去。
“以Sornibooth家族的名义。”
小时候消失的“那个Sornibooth·尤里”,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