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路过一个叫“清泉汤”浴堂之时。
盛晚樱不由得驻足,望着那熟悉的匾额,眼前忽然浮现当年荒唐场景。
傅妄瑾黑着脸被她拽进汤池,两人湿淋淋地被追着满街跑,身后是举着扫帚大骂流氓变态的大叔们。
“噗嗤——”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杏眸弯成了月牙。
“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周墨言狐疑地打量着她。
盛晚樱摆摆手,发间珠钗随着动作轻晃:“没什么~”
忽然她眼睛一亮,“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便提起裙摆奔向长街尽头,藕荷色的披帛在风中扬起,像只翩跹的蝶。
洛京最大的珍宝阁。
“姑娘要看些什么?新到的东珠……”店伙计殷勤迎上前。
盛晚樱却径直绕过琳琅满目的展柜,绣鞋踏在光可鉴人的青玉砖上发出清脆声响。
老掌柜正在核对账册。
“掌柜的,”她气息微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柜台边缘,“你们这...可还有那个刻着乌鸦的墨玉坠?”
“当啷”一声,掌柜手中的金算盘砸在柜面上。老人颤巍巍扶正眼镜:“姑娘怎知此物?那物件在暗格搁了百余年都无人问津呢。”
“多少银钱?”她直接解下腰间绣着并蒂莲的锦囊。
掌柜伸出三根手指:“上好的昆仑墨玉,要不是刻着是乌鸦……也不至于到现在……”
“我要了。”沉甸甸的银两落在乌木柜台上的声响格外清脆。
“小姐是个阔主啊,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当紫檀锦盒被郑重取出时,盛晚樱的指尖微微发颤。
盒盖掀开的刹那,墨玉雕刻的乌鸦栩栩如生,正是当年她亲手挑选的那枚。
“果然回来了。”她轻抚玉坠,冰凉的触感却让心口泛起暖意。
剧情回归正轨后,墨玉坠也回到了原处。
小心翼翼地将墨玉坠藏进怀中,仿佛揣着一个失而复得的梦境。
回到刚才的街道。
“那去买什么了?”周墨言倚在河畔柳树下问。
盛晚樱眨眨眼:“秘密~”
周墨言摇摇头,领着她往最热闹处走去:“走,带你去醉仙楼——你请客~你付钱~”
“收到~”她笑着跟上。
醉仙楼雕花木窗半敞着。
盛晚樱倚在窗边,指尖轻点着青瓷酒盏,望着长街上来往的行人。
楼下飘来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酒肆里新启封的桂花酿,将夜色都熏得微醺。
店小二端上最后一道翡翠虾仁时,长街尽头忽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百姓们闻声让道,却不见惊慌,反倒有几个孩童举着风车追在马队后面跑。
盛晚樱托腮望着马背上那个挺拔的身影,只觉得有些眼熟。
少年将军银甲未卸,发尾高高束起,额间还带着征战归来的风尘,可眉宇间那股意气风发的神采,却与当年那个在府外等自己归家的少年重叠在了一起。
“是平天侯府的陈小将军。”周墨言斟了杯梨花白,琥珀色的酒液映着窗外渐起的灯火。
“陈祈安,年纪轻轻就跟着平天侯打了好几场蛮夷进犯的仗,战功赫赫。”
她唇角不自觉扬起,眸中映着街边渐次亮起的灯笼,“他本就该是个出色的少年郎。”
楼下忽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陈祈安似有所觉般抬头,恰好与窗边的盛晚樱四目相对。
少年将军怔了怔,下意识勒住缰绳,却在看到她陌生又熟悉的笑颜时,疑惑地皱了皱眉,继续领队前行。
“认识?”周墨言挑眉。
盛晚樱收回目光,执起酒盏轻抿一口,任清冽的酒香漫过舌尖:“不认识,这叫对意气风发的欣赏~”
“确实,当今皇帝是个明君,看重才能,大宁人才济济,这样的少年,才有一展宏图的机会。”
夜风拂过,马队渐行渐远,长街又恢复了熙攘。
这时,周墨言执起青玉酒盏,琥珀色的酒液映着窗外阑珊灯火,“碰个?”
盛晚樱笑着去拿酒杯:“认识你这个朋友,也算是我三生有幸了。”
周墨言轻笑:“在下也很荣幸。”
刚要举杯相迎,忽觉身后袭来一阵刺骨寒意。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夺过她的酒杯,琉璃盏在白金色袖摆间碎成齑粉。
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拽得踉跄起身,裙裾扫翻了案上碗筷。
“阿瑾......?”她仰头对上一双翻涌着恼色的眸子,傅妄瑾下颌绷紧的线条在灯下锋利如刃。
周墨言霍然起身,扣住了盛晚樱另一只手腕:“三殿下别来无恙,这是要将在下的朋友带哪儿去?”
房间里霎时死寂。
盛晚樱被拉扯在两人之间,左腕被傅妄瑾攥得泛起青白,右腕陷在周墨言指间动弹不得。
窗外飘来的桂花香突然凝滞,烛火在无形的威压下扭曲变形。
“看来你这只手是真不想要了。”傅妄瑾声音轻得可怕,衣袍无风自动。
他盯着周墨言那只手,仿佛已经在用目光将其寸寸碾碎。
周墨言突然轻笑一声,指尖却迸出淡金灵光:“三殿下好大的威风,不过——”
他忽然将盛晚樱往自己方向一带,“你已经不是百年前的夏帝了。”
“咔”地一声,盛晚樱肘边的花梨木桌案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傅妄瑾周身黑雾暴涨,“那也不是杂碎能比的。”
“你们......”她疼得倒抽冷气,突然发力同时甩开两人,“都给我松手!”
这一声清喝如同惊雷。
两人同时看向盛晚樱。
盛晚樱揉着泛红的手腕,杏眸燃起怒意:“有病啊?当我是拔河中间那条绳是不是?”
她忽的指着自己的脖子和脚,“你俩干脆拽我脖子和脚吧,我绷直了才更像绳子,来吧,来!拔死我!”
窗外恰有惊鸟飞过,扑棱棱掠过檐下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