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将谢和的腿给本王打断了……”
院中,宁王冷酷地下着命令。
紧跟着谢和就发出一声惨叫声,在深夜里头,显得格外的凄厉,哪怕隔得老远,也能让人听得心惊胆颤,汗毛直怵。
但谢和一句讨饶的话都没有。
只是,那痛苦的呻吟,没法自控地在院中回荡,每一声都在割痛人心。
紧跟着,宁王又喊了起来:“谢兰台,赵飞燕,本王知道你们在王府里头,王府的地下挖了暗道,你们若不乖乖出来,不将陛下安全送回,今天,你们谢家就等着灭满门,我拓跋嘉循,言出必行……”
暗道中,谢兰台的手指深深地掐入皮肉而不自知,心里大不忍,恨不得冲出去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可恨她没那么高的武力值。
弱小的她,唯一可以傍身的是:火枪。
她本能地往大腿处摸了摸那把火枪……
这时,院中有人高喊一声:
“禀宁王,长公主押来了……”
宁王大笑一声,一拍手掌,激动地大叫:“来的好,来的好,谢兰台,韩飞燕,立刻将陛下送出来,否则,拓跋安乐今夜必死……”
说着,他顿了顿,见没有任何动静,立刻寒声叫道:
“来呀,好好伺候长公主,让长公主大声在叫出来,叫得好听点,叫一点……”
话音落下,长公主的惨叫声在这阴冷的深夜时分,于无争院上空不断扩散开来。
谢兰台听着,心脏在紧缩。
那是韩景渊的亲生母亲,这一世,若还出事,他情何以堪?
“让朕出去,由朕去和那孽障对话……”
乾帝突然出现在谢兰台身后,声音很是威严,“谢老太太养育东宫血脉有功,朕岂能令她白白枉死。谢和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随行相护的龙甲卫急啊,连忙跪地。
其中一个说道:“您不能去,陛下,任何人都不及您重要……”
另一个附和:“是啊,您若有个万一,大乾朝肯定会乱作一团,死的会更多。”
乾帝看向随行的孟总管,态度显得无比坚定:“将玉玺取来,交给谢兰台保管,那孽障若敢动朕,太妃手上的遗诏等同朕的遗诏……尔等就此拥安北王为新帝,听清楚了吗?”
众龙甲卫跪着死活不让。
乾帝面色森冷:“起开,朕意已决。”
众龙甲卫惶恐。
谢兰台见状,眸光一转,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陛下,兰台愿意陪你冒一次险……搏一次……”
那坚定的眼神,令乾帝赫然感受到了已故发妻司徒长安的气场。
他的发妻,也曾娇美如花,更心思周密,对于时势总有一个很精准的预判。
那是个敢于冒险,善于筹谋的奇女子,就连那次以身为饵的计策,都算准了每一步。
乾帝顿时露出兴趣之色:“你有什么想法能破除眼下危机,可以说来听听……”
谢兰台说了。
乾帝沉默了一下,长一叹,闭眼道:“好……搏一次!”
龙甲卫你看我,我看你,却不敢冒这个险!
乾帝没好气地瞪他们:“放心,就算朕落到他手上,他暂时也不会弄死朕……萧临应该已经在找来的路上……”
少顷,龙甲卫打开暗道门,簇拥着乾帝走了出去。
孟总管曾将玉玺交到了韩老太太手上,紧跟上前。
韩老太太看着那玉玺,并没有阻止,只淡淡一笑。
谢兰台尾随而出,掩到阴影里,往外窥视,赫然看到这样一个场面:
御林军们一个个举着火把。
谢和已被打断腿,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谢老夫人一身狼狈,被人按跪着,头发一片凌乱……
谢兰若和谢安,都已被人打肿了脸孔。
长公主被绑成了粽子,身上那件浅色的华服,全是血水,嘴里则在哈哈大笑:
“拓跋嘉循,就你这点伎俩,怎么可能是我儿萧临的对手……信不信,就算你从皇上手上拿到了册封诏书,你也会被我儿子打下皇位……”
“给本王闭嘴。”
宁王大怒,他恨自己处处比不上这个没血缘关系的表弟,小时候打不过,长大后更打不过。
比智商,动不动就被他碾压。
他唯一比得上他的是:他是皇子,而萧临就是一个没人疼的弃子。
萧临离京的那几年,是他最舒服的几年——不会有人将他和萧临作比较。
结果,萧临去了边关,依旧大放异彩,立军功,就像收割大白菜一般,其威名,一步一步名动朝野。
待到如今,他的威名,已远胜自己——连父皇看他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
这会儿,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姑姑,竟还敢嘲笑他?
他忍无可忍,走上前,用手上的长剑架到了长公主脖子上:“信不信,本王这就斩了你……”
长公主从容一笑,甚至微微偏头,让剑锋更贴近脖颈:“你只要敢杀,回头,你会死的一块一块的——我的乖儿啊,他最是记仇。
“本宫活得比你久,已经够本,本宫先死,黄泉路上,我先去占着好位置,看你怎么跪着爬来……”
宁王眼中燃着癫狂的火焰,手中长剑狠狠刺入长公主右胸。
剑锋精准地避开要害,却在血肉间残忍地翻搅——他要的从来不是痛快了结,而是折磨。
“住手!”
乾帝破门而出,广袖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老人浑浊的眼底迸出雷霆之怒:“孽障!那是从小看你长大的皇姑姑,你竟敢对她下如此毒手!”
火把将庭院照得恍如白昼。
宁王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剑锋又往前推进半寸。
长公主闷哼一声,只笑,没有叫出声。
“父皇终于肯见儿臣了?”
宁王喉间溢出低笑,剑尖挑着血珠在空中划出猩红弧线:
“谢兰台躲在哪里?韩飞燕又藏在何处?让她们全给本王滚出来。”
他突然暴起厉喝,声音撕裂夜空:“今夜我要把萧临拥有的一切,统统碾为齑粉……”
扭曲的面容在火光中明灭,那疯魔之态,恍若地狱爬出的修罗。
对,今夜,他必须让萧临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的岳家,一个个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