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情报中“猎户之女,双手老茧”的描述截然不同。
“情报呢?”翁明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手已悄悄摸向炕桌下的匕首,紧紧握住刀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女人艰难地扯出一丝笑,那笑容显得格外牵强,仿佛是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她指了指自己渗血的肩头,断断续续地说:“在……在皮肉里,需要刀……”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三声沉闷的犬吠。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惊雷一般。
翁明脸色剧变,他知道,这是外围情报员用弹弓击发的示警信号,危险已经逼近。
他猛地将女人推向墙角,自己则毫不犹豫地扑向炕头的旧木箱。
箱底暗格里藏着的不是情报,而是一叠用油布裹紧的密电码本,那是他们与组织联系的重要机密,绝不能落入敌人手中。
他迅速将本子塞进灶膛的灰烬中,又抓起墙角的煤油灯作势要砸,想用火焰销毁一切证据。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那笑声冰冷而阴森,仿佛来自地狱。
翁明心头一紧,缓缓转身,只见那女人不知何时已站直身体,右肋的伤口虽然还在渗血,却依然让她咧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用手帕擦掉脸上的伪装血污,露出一张精致却冰冷的面孔,正是带伤上任的新京特务课课长铃木晴子。
铃木晴子上次在文教大臣阮振铎家被何忠良打得肋骨骨裂,膝盖也破了,这些都是真伤,所以她的表现可不是演的,不然经验老到的翁明也不会第一时间被骗。
之前的铃木晴子自认在满洲特务圈是有能力有声望的,经过这一役,觉得脸都丢尽了,原本就要拿到手的巨款也灰飞烟灭。
恼羞成怒的她毅然带伤投入新京警察厅,接任被何忠良刺杀的山田重治的职务,发誓要抓住刺客,报仇雪恨。
此刻,她把玩着手中的微型手枪,枪口随意指着翁明,眼神中满是得意与嘲讽:“翁先生果然警惕性高,可惜,太晚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密集的皮靴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房门被猛地撞开,数名特务举枪涌入,如狼似虎般将翁明死死按在地上。
翁明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入敌人的手中。
新京警察厅特务科的刑讯室终年不见阳光,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黑暗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与血腥气的混合味道,刺鼻难闻,令人作呕。
翁明被铁链吊在墙壁的铁环上,整个人无力地悬挂着,衬衫已被血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胸口布满交错的鞭痕,每一道伤痕都在诉说着他所遭受的折磨。
铃木晴子坐在软垫椅上,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指甲,神情悠闲自在,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面前的铜盆里盛着半盆清水,水面漂浮着几根带血的毛发,那是刚刚从翁明身上扯下的,见证着这里发生的残酷暴行。
“告诉我,‘老烟枪’是谁?密电码本藏在哪里?”
她头也不抬,声音却像冰锥般刺入翁明的耳朵,充满了威胁与压迫。翁明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倔强与不屈,嘴角扯出一抹血沫,艰难地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坚定有力,展现出他对组织的忠诚和对敌人的蔑视。
铃木晴子放下指甲刀,起身走到翁明面前,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
她用镶金的马鞭挑起翁明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冷笑道:“看来普通的手段对你没用。”
“去请凌大夫来,让他试试新花样。”铃木晴子朝旁边的副手使了个眼色,那语气中充满了恶毒的期待,仿佛已经看到翁明在痛苦中屈服的模样。
片刻后,一位身着长衫、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正是精通经脉的中医凌大夫。
他面容平静,眼神中却藏着一丝忧虑。
放下药箱时,凌大夫的目光与翁明短暂交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他知道,等待翁明的将是更加残酷的折磨,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铃木晴子指了指翁明,语气冰冷地说:“凌大夫,此人筋骨奇特,寻常刑罚难以奏效,你用针灸之法,要让他痛不欲生却又死不了,何时开口何时停。”
凌大夫心中一紧,却不得不照做。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药箱,取出一排银亮的细针,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死神手中的镰刀。
他先是在翁明的肩井穴、曲池穴下针,手法精准而迅速。
翁明浑身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穴位蔓延开来,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骨髓里搅动,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汗水瞬间浸透了衣衫。
他咬紧牙关,拼命忍住疼痛,不肯发出一声呻吟。
“说不说?”铃木晴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充满了不耐烦和威胁。
翁明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鲜血从嘴角溢出,却硬是没发出一声求饶。
凌大夫垂眸,心中满是不忍,又在他足底的涌泉穴刺入一针。
这一针下去,翁明猛地弓起身体,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眼前阵阵发黑,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被痛苦彻底吞噬。
凌大夫指尖搭在翁明的腕脉上,眉头微蹙,担忧地说:“课长,此人气血翻涌,心脉已现衰竭之象,再继续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铃木晴子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残忍:“死了算他的命,活下来才算本事,给我继续!”
她的话语冷酷无情,没有一丝人性。
凌大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针尖在翁明胸口的膻中穴停顿片刻,看似用力刺入,实则偏了毫厘,避开了要害却触动了迷走神经。
翁明身体猛地一颤,随即软软垂下头,呼吸和脉搏都渐渐消失。
“八嘎!”铃木晴子踢翻了脚边的铜盆,水花四溅,她气得满脸通红,“废物!怎么把人给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