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未明静静的摩挲手中的棋子,他在尝试放空自己的大脑。
窗外的雪如暴雨般倾落,狂风呼啸卷着雪撞在了窗户上。
呜咽的风声,让他无法静下心,他在想欧阳青为什么会想要第五座旧神方尖碑。
而且是私下以合作的方式找来了伊塔库亚和他。
这种问题正常人并不觉得奇怪,想要得到一个完整序列的第一手资料,这很正常。
但,许未明不笨,他能明白,这样做对于欧阳青来说,意义不大。
所以,这个问题他想不通,就连伊塔库亚的那位圣子都想不通。
如果是正常的与玛菲尔西教团直接合作,那么其实是不需要顾虑太多的。
一个教会太过庞大了,一旦做错什么或者有什么巨大的摩擦,那么就一定会爆发一场战争级别的冲突。
现在的世界,可没办法轻易的展开一场战争。
没有一个教会会愿意看着自己的信徒被异教徒屠杀。
无信的愚民除外。
可欧阳青偏偏是以私人的名义来合作。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一座全新的,从未公布的旧神方尖碑上暗含的序列,他许未明也想要,这谁不想要?
没人会像格林大主教那样悲悯世人。
虽然对于许未明来说,也不是非要不可。
第五座旧神方尖碑本身就是意外之喜,能找到从中分一杯羹最好,找不到的话...
找不到会发生什么呢?
或者说,没找到的话。
在欧阳青的带领下,我和伊塔库亚的人都没找到那座只存在于他口中的旧神方尖碑会怎么样呢?
欧阳青想要做的事,像是被藏在迷雾里,没人能看得清。
身为一个教团的大祭司,位高权重,同时实力也不差。
这样的人却想要得到一座能被自己掌握的旧神方尖碑?
他图什么?
难不成不同种序列之间的壁垒是能被跨越的?
还是说他想叛教?
玛菲尔西可不像华光教会那样信奉的是一个未曾降下神迹的神。
一位大祭司叛教,嗯,让人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
所以许未明觉得不对,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不对。
哪怕他并没有走上魔药序列清楚的知道,不同种序列的超凡几乎都是相克的。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除去目前的精神序列以外,其他四种序列的超凡之间是存在难以言喻的仇视的。
至少呆在一起并不是很舒服。
根据玛菲尔西的那位大主教的研究,水和风、地与火二者之间会存在某种看不见的相斥现象,反而火与水却又一定程度的相性。
这是一条简单却又抽象的理论,简单到一句话就能说明白。
抽象到,无数句话都没办法清楚的了解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互斥。
而且在现实中来看,这条理论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所以,跨序列这种想法和猜测还是太惊世骇俗了,除非欧阳青疯了,不然他不会去干这种事。
至于你说为什么不质疑格林大主教的理论?
因为质疑的都死了,那些尝试过服下两种魔药和跨序列的人都死了,死得很难看也很凄惨。
不过,他们也是宝贵的实践派,至少人家为这个世界的理论打下了坚不可摧的基础不是吗?
外面的雪很大了,天地之间黑得像是入了夜。
雪花在外面狂乱起舞,许未明还是站起了身,他没能真正的静下心,窗外的雪好似他内心的外显。
他现在待在上城区。
与伊塔库亚不谋而合的选择了上二区作为落脚的地方。
不远处就是王家的别墅。
现代化的房屋在雪中让人看得不真切。
在这次与王炀的交手中落败之后,许未明不得不重新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王炀的死带走了数万纯净的无信的灵魂,他现在手中剩下的符合要求的灵魂不过数千。
他不是没想过在王炀死后继续完成之前没能完成的事。
但现在所有势力似乎都暂时熄火了。
燧人安静得有些可怕。
伊塔库亚是因为欧阳青的一句话,那么其他的呢?
其他的势力都在干什么?
除了白昼这个势力属于正常现象,毕竟人家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出过面,只有在灰雾中流传着一些传说以外,盖斯亚神教又是什么情况?
真理高塔呢?
索拉求斯王朝呢?
目前,所有对燧人有所心思的组织,都同时选择了偃旗息鼓,这有些匪夷所思。
令人不解,也让人找不到任何头绪。
总之,现在安静得有些可怕了。
好像在这种时候,连窗外的暴风雪都显得有些可爱起来。
手中的棋子已经染上了掌心的温度,所有的线索都在许未明的脑海中盘旋。
他现在需要找到一个线头,只要找到那个线头,他就一定能理顺错综复杂的现实。
可现在,他就像是找不到盲道的盲人,手中的导盲杖只能在黑暗中胡乱敲打。
他们都在等什么呢?或者说,都在躲些什么呢?
就连鼠妇都清楚在石块被人类掀起时要四处逃窜,人类在面对大敌时又何尝不是呢?
在许未明的世界中,人类向来如此,在灾难降临时,除了少部分人会站着死,大部分人都像是鼠妇。
他们只会四处逃窜,然后惊恐的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那些势力都在想些什么呢?
也许他们在等待着猎物走进陷阱,又或许,他们真的逃了。
被未知的东西吓走了。
在没想清楚之前,他并不想贸然行动。
他向来是这样的人。
之前之所以输给王炀,完全是王炀太能藏了。
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王炀的套路,却没想到,半路还能在冒出一个预料之外的变数。
就连现在,他都不敢说,他已经清楚了王炀还要做些什么。
你怎么就能确定,王炀没能算到他在死后会发生什么呢?
或者,他会不会还留下了暗棋在等着那些势力自投罗网?
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许未明现在觉得可能性很大,只有真的跟王炀对弈过,才能清楚的知道,这小子到底有多能藏。
许未明站到了窗前,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在他目光的尽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暴风雪中缓缓移动。
...
还好回来得快。
余年心有余悸的看着楼外的暴风雪。
他要是在走慢点,或者真跟廖文杰出去玩的话,可能就回不来了。
外面的雪很大,风更是凶猛。
狂风就像是位行军大将,正带着它的兵耀武扬威的对这个世界发起冲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用一句诗来形容的话。
余年大概只能感慨一句,不破楼兰终不还。
“运气不错。”
“确实,再差点可能就真回不来了。”
余年对幽灵小姐的话表示认可,尽管他们好像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现在他还要面对高达十三层楼的阶梯,所以他也懒得说了。
得节省一下体力。
在余年心中,这注定是一场苦行。
“叫你不搬家。”
幽灵小姐飘在余年的身后,她掩住小嘴在偷笑。
毕竟余年现在看起来真有些狼狈。
“有本事...哈...你...哈...你别...飘。”
余年喘着粗气,他表示不服,凭什么这个一点力都没出过,只会飘啊飘的幽灵敢嘲笑他!
“啧啧啧,羡慕吧?
羡慕的话,你也死一死咯。
保证你这辈子都不再为生存苦恼。”
说着说着少女好像还来劲了。
“你别说,这何尝不是一种超脱。”
余年没搞懂少女在脑中又演化了什么长篇大论来论证自己的理论,然后更加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女孩的心思他不想懂,他现在只想快点到家。
十几厘米的阶梯,像是长满了刀口的山。
他现在只觉得有些烫脚得过分了。
谁能想到在成为超凡之后,爬楼梯都还那么累人。
这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其实少女知道余年为什么会这么累。
简单来说就是,人还没走,心就先累了,那你不累谁累?
你别说,还真就是那么唯心。
余年先怕了,所以他的身体,他的灵性也都跟着怕了。
简单易懂。
但少女什么都没说,她就静静的看着余年气喘吁吁,然后在一旁贱兮兮的喊加油。
反正她不累,爱谁累谁累。
不过,他们很快就欢乐不起来了。
在经历了漫长的爬楼梯之后,余年气喘吁吁的脱掉外套和围巾之后。
门后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一屋子的黑。
两人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陈可可不见了。
按照以往来说,就算余年出门不带她,在余年开门回来之后,陈可可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冲出房间来欢迎余年。
但现在,整个房子静悄悄的。
屋内黑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那一缕微光带点缀了客厅的夜。
陈可可不见了。
余年望着窗外如夜的天,风暴似乎再次汇聚了,与之前不同的是。
这一次,下雪了。
漫天的大雪随着风暴从云层坠落。
狂乱的风吹过窗户的间隙,好像在唱一首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