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郁离扭头就见在自己怀里哭得哇哇叫的宝贝儿子,正乖巧地趴在楚宁肩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看,时不时把小拳头往自己嘴巴里塞,被赵书屿按住小拳头也不哭,反而嘿嘿笑了两声。
赵书屿抱着团团走到楚宁身边,捏着笙笙的小拳头,对着蒋郁离招招手。
“看吧,我就说是你吓着笙笙了,他在阿宁怀里多乖。”
说完,又夹着嗓子逗笙笙,“我们笙笙还是个奶娃娃,你爹爹就逼你读书,真是可怕的坏爹爹,伯伯说得对不对呀?”
蒋郁离一言难尽的看着赵书屿,“你嗓子真的没问题?”
默默看完全程的宁堇安大笑出声,“哈哈哈,终于有人说你了,我昨晚就想说,书屿你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做到把声音夹成这样的,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们不懂别瞎说,小宝宝都喜欢大人这么和他们说话。”
赵书屿轻哼了声,抱着自家崽子拉着楚宁走人,顺道拐走蒋笙笙。
在家休息两日后,赵书屿和蒋郁离回书院继续上课。
乡试前书院便开始放假,一直到九月初一重新开课,临安书院的学子都是苦读考进去的,不用人催,这两日都自觉回书院读书。
两人刚到书院,就被几个同窗围住,七嘴八舌的问起乡试考题的破题思路。
几人边走边聊,好不容易躲进课室,又被自己班上的同窗围住。
都是一个战壕里奋斗过的同学,又一同经历过大考,此刻凑在一起聊着考试中发生的事,时不时发出轻松的笑声。
“赵兄和蒋兄可算是来了,在云洲府时没和我们住在一起,都没机会和你们对文章。”
“是啊,我回临安府的第二日就来书院眼巴巴等着赵兄、蒋兄和徐兄,结果你们都没来,果然读书厉害的人最淡定。”
“我们班上就徐兄最倒霉分到臭号,这九天受大苦了。”
得了,徐大少爷蹲了九天臭号的事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了。
赵书屿为徐佑卿默哀三秒钟。
书院虽未正式开课,陆夫子每日还是会来讲两堂课,给学生答疑解惑。
“都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陆夫子背负双手站在门口,笑着问出声。
听着声音都知道他心情很好。
众人立时噤声,起身作揖问好。
陆夫子踱步走到讲台坐下,赵书屿才发现他来课室必备的教具——长棍竟然没有带,几个学子还大胆的同他开玩笑,而陆夫子也好脾气的接着,甚至还笑着反问回去。
赵书屿和蒋郁离对视一眼,不知他们错过了什么,陆夫子像变了个人。
这种变化一直延续到九月十日乡试放榜。
*
乡试结束后,各个省城的贡院落锁,内帘官在考试期间一直居住在位于贡院最深处的内帘官区域,直至阅卷结束放榜,不得外出,与外界隔绝
云洲城贡院的考生足有万人,阅卷工作量非常庞大,还不能错过放榜吉日,主考官、同考官们都在争分夺秒批改试卷。
每一场考试结束后,受卷所的外帘官将所有考生试卷转交弥封所,弥封所的官员会将试卷上的考生姓名、籍贯等信息折叠密封、加盖关防,编号糊名。
在交由誊录所的专人用朱笔将考生“墨卷”誊抄成“朱卷”,以此防止阅卷官认出考生的笔迹而作弊。
誊抄完的“朱卷”会安排对读所的官员核对与“墨卷”上的内容是否誊写一致。
每一道工序的官员都不一样,所有沾手考卷的官员都要签字留名,用以追责,层层措施防止科举舞弊的可能。
如此,阅卷的前期工作方才完成,誊抄后的朱卷会被送到内帘区批改。
随后内帘区的阅卷官便要开始熬鹰,不分昼夜阅卷评分,直至将所有的试卷阅完。
九月十日,乡试放榜,此榜也称“龙虎榜”。
因为在九月桂花飘香之际发榜,故而也称为“桂榜”。
乡试的录取率约在1.5%–3%,万人争渡,百中取一,可见其难度之高。
为了第一时间知道赵书屿乡试的结果,宁堇安在临安府逗留半个月,放榜当日跟着赵书屿一起去府衙外看榜。
有去年院试看榜被挤得衣冠不整的经历,赵书屿提前十日便在府衙外最好的茶楼定了雅间,雅间的窗户正对着府衙的公布栏。
这日一早,两家人便坐在雅间喝茶,等着官兵出来张贴榜单。
楚宁和赵云手拉着手,满脸紧张,互相打气安慰对方。
赵书屿看着想笑,又觉得感动。
蒋郁离心神不定,在夫郎面前不好意思表现,默默地一杯接一杯喝茶。
宁堇安抬手压住蒋郁离欲要倒茶的手上,揶揄道:“你快别喝了,这么大一壶茶都被你一个人包圆了,再喝下去该要去茅房了。”
蒋郁离抽回手,看向窗外,“我就是口渴想喝水,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放榜?”
他们在二楼,一眼看去全是人头,人多声音就小不了。
蒋郁离站到窗边看着挤得水泄不通的布告栏,“我们既然这么早过来,为何不下去排队等着,等放榜后可别想挤进去。”
闻言赵书屿和楚宁默契的看向对方,赵书屿神秘一笑,“我有看榜神器,不用下去挤。”
“看榜神器?”
蒋郁离和赵云异口同声问出口。
赵书屿眨了眨眼,吊足胃口才掏出西洋望远镜,站到窗边调整望远镜的角度和焦距,随后递给蒋郁离。
“来试试看,看得眼睛睁开,把镜筒对着布告栏上。”
“另一只眼睛闭上。”赵书屿拉着蒋郁离站在自己的位置,出言教他使用方式。
蒋郁离照做,随即倒吸口气,惊叫出声,“好厉害的东西,这么远的距离能将‘布告栏’三个字看得清清楚楚。”
“夫君,给我看看。”赵云蹭到夫君,“哇,有个人在悄悄挠自己屁股。”
蒋郁离嘴角抽了抽,轻拍夫郎,“这种事看到也不能说。”
赵云嘿嘿一笑,冲夫君吐了吐舌头。
两人这会儿不焦虑了,拿着望远镜东看西看,稀罕得不行。
打发走赵云,赵书屿紧挨着楚宁坐下,黏糊地在桌下拉小手,低声说小话,完全不把宁堇安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