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书房。
赵书屿耐心回答完萧玮的问题,将默写的乡试答案递给他。
萧玮不明所以,待看清文章内容惊讶不已,他也参加过乡试,自然知道那九天有多难熬,出来的考生哪个不是倒头就睡,还没睡醒就赶着考下一场。
哪里还有时间默写答案。
就算能够默写,把第三场考试的答案默写出来已是不易,赵书屿却能将三场考试的答案都默写出来。
萧玮翻看着手中厚厚一叠宣纸,字迹端正,无一涂改,“书屿,你的记忆力实在是让为师惊讶。”
“还好,还好。”
赵书屿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心下汗颜。
毕竟只有第一场考试的答案是他考完后进空间默写的,其他两场都是在考场上直接照抄完收进空间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考试时已经修改润色很多遍的文章,当时对自己写的文章很满意,可重新默写出来时总会下意识修改。
也不知道是脑子管不住手,还是手不听脑子使唤。
萧玮对待做学问的事要求十分严苛,看不得敷衍了事的行为。
乡试考试内容多,答案自然也多,书房内寂静无声。
赵书屿抽空想着楚宁是否已经起床,有没有身体不适。
大书桌后的萧玮聚精会神翻阅答卷,浓眉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时而瞅他两眼,就是不说话。
这一系列小动作看得赵书屿稍稍有点发怵,他仔细回想自己有没有写什么大逆不道、自由平等、藐视封建帝制的言论。
萧玮这样一搞整得他都不自信了。
赵书屿像个等待法官判刑的囚徒,扣着手指头胡思乱想,越是着急时间过得越是缓慢。
等萧玮仔阅读完所有答卷,时间悄然而过,赵书屿手指都红了。
正想开门见山直接要评价。
房门被敲响三声,萧何推门而入。
“老爷,已经到正午,该用饭了。”
萧玮年轻时是个工作狂,做起事来专注又执拗,经常忘记吃饭睡觉,年岁上来后脾胃便不大好,若不是这一年多有赵书屿帮着调理早就该卧病在床了。
从十五年前萧玮第一次病倒后,萧何便担起提醒老爷吃饭睡觉的重任。
好在萧玮是个听劝的老头。
萧玮捧着答卷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将其整理好收进抽屉里,走了两步又回头把抽屉锁上。
赵书屿看着挑了挑眉,心中忐忑放下,稍稍窃喜。
以恩师的阅历,若非真的很看重他的文章必不会如此慎重,看来此次乡试他应该考得还不错。
“走,书屿,陪老师喝几杯。”
萧玮摸了把小胡子,路过赵书屿身边时一掌拍在他肩头,噙着笑,“这么久没见,咱们爷俩今日好好喝点。”
赵书屿:这是不打算点评了?
好学生准则,老师不想说的莫要追问。
赵书屿也不提,只陪着萧玮干饭,见恩师心情好,也没扫兴让他少喝,反而一直劝酒,几杯下肚成功将其灌迷糊,立马功成身退,回家陪夫郎和孩子。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没多久,本该午睡的萧玮立时醒来,喊着萧何套马车,萧玮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连几年都没带过的玉佩、香囊也重新挂在腰间。
萧玮仔细地揣着赵书屿的答卷,风风火火的赶去找老友张京墨炫耀。
那走路带风,春风得意的样子,仿佛自己的小弟子已经夺得魁首。
两老头看完答卷具体聊了些什么赵书屿不得而知,他正抱着自家小崽子在院子里荡秋千,嘴里哼着小曲儿哄孩子。
楚宁嘴角噙着笑,坐在一旁支着画架作画,赵书屿给他新买的颜料很好用,色彩鲜明、颜色丰富正是他的心头好。
宁堇安安静站在他身后专注看着,几个色块慢慢在楚宁手中变成赵书屿和团团的样子,越画样子便越像。
这技法和他们所学的绘画技法完全不一样。
宁堇安所学绘画技法,注重线条的运用,更强调笔墨韵味和意境表达。
这油画更注重色彩光线对比,人物更加逼真立体。
“宁哥儿,你这手油画实在是画得好,自成一派,将来可以收徒教学,传承下去。”
楚宁被夸得红了脸,“我这都是屿哥教的,他画得比我好,我可当不了老师。”
赵书屿不赞同得看向楚宁,“阿宁你不要谦虚,你在绘画上的天赋是我见过最好的,多画几年必定能有所造诣。”
楚宁手中画笔一顿,“呀,屿哥你不要动,我还没画完呢。”
赵书屿立刻摆正姿势,“是这个角度没错吧?”
楚宁闭着左眼举着画笔对着赵书屿比划着,“再往右边偏一点。”
赵书屿很是听话的往右偏。
这边几人岁月静好,月洞门边却传来孩子哇哇大哭声。
赵书屿抬头就见蒋郁离一脸焦急的抱着笙笙朝他们走来,“书屿快来救救我,我娘和云哥儿出门了,笙笙一直哭,我怎么哄都哄不好。”
两家院子打通,亲如一家人,两个孩子年纪一样大,平日也都是一起带的,楚宁舍不得孩子哭。
“快给我看看,我们笙笙是饿了还是困了呀?”
楚宁抱过笙笙小朋友轻轻摇晃着,柔声和他说话哄着他。
蒋郁离见儿子哭的小脸通红,又急又心疼,无数次确认自己没有照顾宝宝的天赋,看赵书屿抱着儿子嫌弃的看着自己,好似在嘲笑自己心情越发焦虑。
读书比不赢赵书屿就算了,赚钱的能力比不上他也认了,怎么现在连带孩子也比不上他。
“笙笙午睡醒来我给他喂了羊奶,换了尿布,然后就守着他读书给他听,结果没一会他就一直哭,嗓子都要哭哑了,可怜死了。”
蒋郁离一边说眼睛一直盯着自家崽子看。
赵书屿想到蒋郁离平日读书时的语气、动作,嘴角抽了抽,“笙笙怕不是被你给吓哭的吧。”
蒋郁离:......“你别瞎说,我就是念书给笙笙听,哪里就会吓到他,危言耸听。”
话才说完,嗷嗷哭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