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站在昏暗的后巷中，心跳如擂鼓。
斗笠男的冷笑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攥紧袖中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私通外贼？哼，笑话！
她一个大家闺秀，深宫女子，连宫门都少出，哪来的胆子通敌？
分明是有人要她死，还要让她背上这天大罪名。
她咬紧下唇，强压住胸中怒火。不能在这里发作，不能暴露半点情绪。
“还有别的消息吗？”她低声问，嗓音故意压成少年沙哑模样。
斗笠男懒洋洋抬眼，斗笠阴影下那双精明眸子扫过她全身。“有钱，什么都能买。没钱，就滚吧。”
黛玉心头一紧，袖中银子早就所剩无几。她硬着头皮，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点碎银，轻轻推过去。
“够吗？”她问，语气硬邦邦。
斗笠男掂了掂银子，哼笑一声。“勉强吧。说，想问啥？”
“宫里……最近可有异动？”她斟酌着字句，生怕露馅。
男人眯起眼，顿了顿，似在掂量她底细。“异动？嘿，宫里天天都有动静。你指哪桩？”
黛玉心跳更快，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她故作不耐，啧了一声。“别跟我绕圈子。说点有用的！”
斗笠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好，痛快！听说，陛下近来龙体欠安，朝堂上争权夺利可没少上演。
她不敢往下想，匆匆丢下一句“够了”，便转身离开。脚步虽稳，心却乱成一团。
巷口，翠儿正焦急张望。见她出来，忙迎上来，小声问：“娘娘，怎么样？”
黛玉摆摆手，示意别多言。她目光扫过四周，生怕被人盯上。“走，先回去。”
两人快步离开后巷，黛玉脑中却翻涌不停。通敌是假，可陷害是真。
回到柳七安排的落脚处，天已渐暗。柳七正倚在院中树下，见她回来，懒懒挑眉。
“哟，逛得挺尽兴？”他笑，语气轻佻。
黛玉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低头，装作疲惫模样。“城里乱糟糟，没什么好看。”
他转身离去，黛玉却觉得背上冷汗涔涔。柳七这人，笑里藏刀，她绝不能放松警惕。
夜深，翠儿缩在床角，小声问：“娘娘，接下来咋办？咱们真一直听他的？”
黛玉盯着帐顶，眼神冰冷。她低喃：“不。等机会。总有他露馅时候。”
次日，柳七却突然带来一个消息。他说，要带她去见个人。
“谁？”黛玉皱眉，心底警铃大作。
柳七笑，神秘兮兮。“见了就懂。放心，对你没坏处。”
黛玉不信，可也无从拒绝。她跟在柳七身后，翠儿被留在院中，两人一路穿过几条街巷，最终停在一座破败小庙前。
庙门半掩，里面香火气淡得几乎闻不到。柳七推门而入，黛玉犹豫一瞬，还是硬着头皮跟上。
庙内，光线昏暗。一个削瘦身影盘坐在蒲团上，头顶光秃，身上青灰僧衣破旧不堪。听见脚步，他缓缓抬头。
黛玉瞳孔猛缩。是贾宝玉！
可此时的宝玉，哪还有半分当年富贵公子的模样？脸颊瘦削，眼底满是倦怠，眼神平静得近乎死寂。
“林妹妹。”他开口，嗓音低哑，带着几分空洞。
黛玉心头一酸，差点没站稳。她攥紧拳，强压住翻涌情绪，硬邦邦问：“你怎会在这？”
宝玉笑，笑得苦涩。他垂眼，轻敲木鱼。“红尘已断，世事无牵。出家，不过求个清净。”
清净？黛玉心底冷笑。当年贾府都破败一片，他如今却躲在这里敲木鱼，求什么狗屁清净！
她咬牙，声音发颤。“那我呢？你可知我如今境况？”
宝玉手一顿，木鱼声停。他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敛去。“我知。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听说了？然后呢？”黛玉逼近一步，语气尖锐，“你就这么看着？看着别然假扮你，用你的名义害苏旭，害我的女儿，还看着我被诬陷，被追杀？”
宝玉沉默，眼神低垂，像是背负千斤重担。
脱口而出：“林妹妹不要激动，我今天来其实是要告诉你，我知道如何解苏旭的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