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谢藜又出去采药。
周翎宁和雾隐各待一屋,谁也没出去。
她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窗外天光还亮,西边的天上正燃着大片火烧云。红的像熔金,橙的似流霞,黄的若碎锦,层层叠叠铺展在天际,像是有万千羽翅舒展的凤凰正振翅在九天之上,流光溢彩,美得让人屏息。
周翎宁起身后用外面的井水洗了脸,往小院外走。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平坦且干净,于是周翎宁长腿一迈,就上去了。
雾隐方才在院里察觉到周翎宁出门,等了会儿才跟出来。本想看看她在做什么,没想到她竟然在看夕阳??
“你倒是有闲心。”
雾隐站在石头下面,微微抬头看着周翎宁。
周翎宁早就知道他在后面了,此刻微微一笑:“雾郎珺是跟着我呢,还是咱俩恰好顺路呢?”
“谁跟着你了,我是来等藜郎的。”雾隐哼道。
“那我等我姐姐,看来是顺路了。”周翎宁说。
“请问你了?”雾隐抱怨了句。
周翎宁挑挑眉,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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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藜背着药筐从森林的南边回来,他看到两人,温柔的笑了笑:“郎珺,严女君。”
周翎宁从石头上蹦下来:“谢夫郎回来了。”
“嗯。”
谢藜陪她在这里等了会儿墨一,没等到人,劝说周翎宁先回去。
“天色渐黑,这里离小院远,女君还是回去等待更安全,而且令姐也不一定走这条路。”
“好吧。”
周翎宁想,以墨一的武功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晚的原因可能是没找到墨二她们。
回去后,谢藜做了晚饭,只有雾隐一个人简单用了些。
周翎宁帮着谢藜处理他刚采回来的药材。
“真是麻烦严女君了。”谢藜颇为不好意思:“我想着今晚要简单处理一下,等明日下山好卖给医馆。”
“没事,我还不饿。”周翎宁手法利索。
谢藜好奇问:“女君认识这些草药?”
“嗯,之前看一位朋友处理过。”周翎宁道。
谢藜采的这些药材,都很普通,收价不高,也不知道能不能顾着他们日常所需。
周翎宁暗自思忖。
谢藜笑道:“那挺好的,女君恐怕也没想到现在能用上吧。”
严女君看着就出身富裕,却毫无骄矜之气,真是难得的好女子。
“是。”周翎宁应了声。
处理完药材后没多久,墨一就回来了。
周翎宁问她:“怎么样?”
“没发现她们的踪迹,我留了记号,她们若是看到,会找来的。”
“好。”
吃完饭,周翎宁和墨一在屋里说话,商量着之后该当如何。
谢藜敲门:“两位女君。”
墨一开了门,周翎宁让他进来:“谢夫郎,请坐。”
“不用坐了。”谢藜拿出怀中的金子,道:“我是来把这个还给你们的,太贵重了,我们不该收。”
周翎宁和墨一都没接,周翎宁笑道:“常言道‘富者谢以金帛,中者谢以资财,贫者谢以其力,皆为报恩之道也。’夫郎救我二人于危难之际,我且尚有余力,以金帛相谢,非炫其财,乃以己之有余,报人之厚恩。夫郎德高心善,如今我们落脚在此,也不应该让夫郎钱财受损啊。”
谢藜行了一礼:“女君所说有理,但金子太过贵重,藜受之有愧,不如女君换些实物相赠,藜定不会推辞。”
周翎宁与墨一对视一眼:“这……”
这位谢夫郎不像是普通人家的郎珺。
他行的是大周的礼节。
“既然您坚持,那好吧。”周翎宁接过了谢藜递过来的金子。
谢藜满意的笑了笑。
“那我出去了,两位女君早些休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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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众人休整好,把需要带下山的东西都收拾好后,墨二她们还没找过来,周翎宁决定先下山,让墨一在外面的树上留了暗号。
几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一路上也就说三两句,只沉默着赶路,下午偏晚些,到了山下。
南召的边境和大周比起来还是稍微有点落后,但由于两方商人来往频繁,所以客栈食舍等还是比较全的。
谢藜帮忙介绍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客栈后,道:“严女君,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周翎宁问:“之后我怎么联系你呢?”
谢藜想了想,说:“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挺远的,不过过几天镇上就有集会,到时候我也要去的。”
“好,那我们到时候去找你。”周翎宁问清楚了时间地点。
谢藜起身告辞。
雾隐站在门外,屋都没进。看到周翎宁送谢藜出来,冷哼一声。
自从周翎宁说了“为了不惹他,不与他说话”后,他就一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丧气表情。
对于对她有恩的人,周翎宁向来礼数周全,不管雾隐理不理她,周翎宁道:“雾郎珺,再见。”
雾隐本来都扭过身去了,闻言回头斜了周翎宁一眼,从喉腔中发出了“嗯”声,脸色也变好了一点,脚步轻快的与谢藜一起走了。
天色已经黑了,赶了一天路,周翎宁睡的很早。
墨一和她待在一间屋里,近距离守着她。
卯时初(凌晨五点),墨一忽然起身,拿着佩剑走到窗户边。
周翎宁听到声音也坐起来:“怎么了?”
墨一已经打开了窗户:“墨二墨三。”
周翎宁惊喜道:“她们找来了?”
心里的兴奋驱赶了睡意,周翎宁披衣下床:“去楼下给她们开间房,让她们休息休息。”
“是。”
墨一看着墨二用细布缠住然后挂在脖间的左手,就这还很高兴的用另一只好手给她打招呼呢。
“手怎么了?”墨一下去接她们的时候,问墨二。
墨二道:“有石头滚落到我们那边了,我又用手拦了一下。”
“蠢啊你,不会躲?”墨一拍她一下。
暗卫都是无母无父的孤儿,她们四个同被赐给殿下,多年相处中,早就像是亲人一样了。
墨二觉得很冤:“我要是能躲就躲了啊,躲不开才拦的。殿下呢,殿下怎么样?”
墨一道:“前日有些发烧,反复了两次,昨天好了,等单医师来了,让她仔细给殿下瞧瞧。擦伤已经结痂了,有些伤口划的比较深,赶路的时候用布绑的很紧,昨晚看边缘有些青紫了,已经敷了药。”
“好。”墨二点头。
墨一作为四个暗卫中最大的那个,一向关心她们,问墨三:“说话,怎么样?”
“嗯。”墨三是最沉默寡言的那个。
墨二替她说:“她没受什么伤,墨四倒是因为去拉单医师,受了擦伤。现在她守着单医师和张猎户,等到天明,让墨三去接她们过来。”
墨三看了墨二一眼。
墨二瞥她:“咋滴?不服,难道你让我和墨一两个伤患去接?”
墨三扭过头,接受了安排。
上楼后,周翎宁仔细问了墨二墨三她们那边的情况。
墨二说:“我们那边还好,除了我因为强行拦石头胳膊需要再养养,其她人都没受重伤。主要担心您这边只有墨一,我们送单医师和张猎户去安全的地方后,发现绕不过去,于是让墨四跟着单医师,我和墨三上了山坡从您这边走,看到墨一留下的记号,一路追来了。”
“属下来迟,让殿下受苦了!”
墨二和墨三一起单膝抱拳跪地。
周翎宁摆摆手:“这算不得什么苦,墨一一直护着我呢,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起来吧,先去隔壁休息,休息好了去接单和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