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亮色带走了黑暗。
天终于亮了。
墨一感受到亮光后睁开眼,看到了正靠着她休息的周翎宁身上的血痕,瞳孔猛振!
作为暗卫,她本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但周翎宁此刻的状况有点吓人。
身上脏污倒是其次,她的额头上有一处撞伤,血迹很深,血流顺着脸颊滑下,不知道是不是她随手擦过的原因,白净的脸上满是绯红(血液)。
被墨一护住的上身还好些,只有两个胳膊处衣衫被划烂,丝丝缕缕的布条垂荡着,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那交错纵横的血痂纠缠在一起如同理不清的毛线团。
腿上的伤比胳膊严重多了,有几个地方甚至已经能看到皮肤里面的肌肉组织,血液流到旁边,凝固成血块。
“殿……殿下?”墨一语调不稳。
周翎宁没回应。
墨一直觉感到不好,伸出手去触摸她的额头,很烫,再去触摸她的脸颊,因为血迹的原因,一片粘腻,脸上也很热。
“殿下?”墨一再次尝试喊她。
周翎宁还是没有醒。
墨一动了动自己的腿,觉得好了一些,便撑起来去翻包裹,包裹里有单和准备的各种各样的药,治疗发烧这种常见病的药肯定是有的。
墨一拿着水囊和药,把周翎宁扶起,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轻拍了拍她后背没受伤的地方,让她口鼻呼吸通畅。
果然听到周翎宁咳嗽了两声。
墨一掰着她的头,先用水给她润了润唇,再把药丸捏成碎块,合着水,一起送到她口中。
药是有惊无险的灌了下去。
人却还没醒。
墨一给周翎宁把脉,于诊脉一道上她并不精通,只能判断一个人还有没有生命体征。虽然周翎宁没醒,但脉搏强劲,并无大碍,墨一松了一口气。
然后墨一给周翎宁检查处理身体上的伤,把包裹里能用的药都用到她身上,能包的地方都包上,又给她换了身衣服。
处理好了伤,墨一判断了一下方向,收拾好包裹,背着周翎宁,下山!
殿下的伤势还是由单和亲自看才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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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周翎宁觉得自己正在被一颠一颠的,想着是不是有什么野兽准备把她叼回窝里去。她被自己这无厘头的想法逗笑了,笑了也就清醒了,对自己的味觉也有了些反应:“呸呸呸,好苦。”
她看着背自己的墨一:“你给我吃了什么?”
墨一继续走着:“药,殿下发烧了。”
“发烧?我说我怎么有点迷糊,想醒也醒不过来。”周翎宁呢喃了句,眼睛半睁着,表情很难受。
“你给我换了衣服啊,”周翎宁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去哪?”
墨一道:“下山,等过了山顶的位置,给那边的墨二墨三墨四发烽烟汇合。”
“怎么发?”周翎宁提起稍许精神。
墨一看说些话能让周翎宁精神好些,便简单介绍了一下暗卫之间间隔较远时的传信方式。
周翎宁眼睛亮了亮,嘱咐她:“你传信的时候带着我,我也想试试。”
“好。”墨一一口答应。
周翎宁说完话,又沉寂下来,仿佛刚才的对话已经耗尽了她的能量。
墨一平常没有伺候过周翎宁起居,所以此刻并没有意识到,从昨日午后到今天上午,她们一路摔摔打打的从山坡上滚下来,昨晚周翎宁又不停给她处理伤口,再让她休息自己守夜,天明之前到现在睡了两个时辰不到,期间一口东西没吃,就喝药时喝了两口水。
这也不怪墨一,毕竟暗卫们经过训练,三天三夜连水不喝一口都行,哪里能想到这么细的地方呢。
直到周翎宁的脑子接上线,意识到自己的不舒服有一部分是饥饿引起的,才问墨一:“你饿不饿?”
墨一以为殿下在关心自己,说:“不饿。”
然后继续背着她又昂着头往前走。
周翎宁:“……”
“我有些饿了。”
墨一赶紧停下:“我给殿下做饭。”
“别了,你不会。”周翎宁说:“你去找水,我捡干柴。”
“好。”墨一应下,听从吩咐。
周翎宁其实也不会做饭,她的经验来自于前世喜欢看的做饭博主和前些日子单和的操作。
做饭博主也不是在野外做的,单和的做法倒是简单,可以模仿一下。
下过雨后的森林,干柴分外难找,但引火又必须要,等墨一打完水回来,她们才勉强找了一小捆来。
若是平常,她们吃点干粮,嚼点肉干,喝点水就凑合过去了。
但周翎宁现在生病了没力气,根本咬不动硬邦邦的干粮,所以只能做些热饭。
等两人好不容易弄上火再煮熟饭,已经中午了。
周翎宁瘫倒在地,叹道:“终于熟了。”
点燃火不是难事,难的是在湿漉漉的野外如何让火一直不熄灭。
为了吃口热饭,周翎宁觉得自己点火点了几十次也有。
从昨天中午那顿开始,周翎宁和墨一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尽管锅里的食物已经煮的辨别不出来原料且味道也特别一般,两个人还是吃了个精光。
自己做的怎么都好吃!
吃过饭,周翎宁缓过劲,在墨一准备背着她继续走的时候,她说:“不用背我,我自己能走。你的腿伤怎么样?”
昨天刚接上的啊。
“属下无碍。”墨一说。
往日在暗卫营受的伤比昨晚重多了,第二天她照样可以训练对打。
“那你也不用背我,我能走,大不了歇会儿。”周翎宁说。
墨一担忧道:“可是您的伤……”
周翎宁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我也还好,表面伤,不影响走动,咱们先出去再说。”
不出去她就静不下心来养伤,单和那边她也担心着呢。
“嗯,您坚持不住了告诉属下。”
“会说的。”周翎宁拍了拍她:“多顾着自己,要是你倒下了,我在这里只能独自荒野求生了。”
墨一道:“殿下放心。”
再次赶路之前,周翎宁在墨一的劝说下,又吃了一次药。
“我其实还好,药不多,要在关键的时候用。”周翎宁说。
墨一不理。
周翎宁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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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正(下午六点),周翎宁和墨一终于走出了这个地方,站在了半山腰。
回头望去,她的眼睛都有些花:“走出来也太不不容易了。”
周翎宁脚步虚浮的坐下:“我……”
墨一意识到不对后,冲过去抱住她:“殿下,殿下!”
周翎宁没有回声。
墨一再给她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单纯的体力不支引起的昏迷,下午好了些的低烧又烧了起来。
墨一抱起她,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弄点吃的给周翎宁,然后再过夜。
往下走了一段路,按张崇教的方法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干净,看着之前像是有人收拾的样子。
墨一没顾忌这么多,此时殿下最重要,她们走之前给山洞主人留些银子。
正往瓦罐里倒水的时候,山洞外面走进来了一位背着药筐的年轻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