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也觉得叶玉态度有些含糊,但亲生的和外人她还不知道偏向哪边吗?
刘景昼看她犹豫不决,换个帮手,他转而离开宋采,来到胡大娘身边。
“胡婶,我一向敬您作长辈,难道您忍心看我被玉儿如此欺负?”
说完还咳起来,一副要被毒死的模样。
胡大娘在叶玉与刘景昼之间来回摇摆,本心是偏向叶玉,但这刘公子长得也有些道理。
哦不……说得也有些道理。
她犹豫着片刻。
叶玉看胡大娘快要被说服了,她捏紧拳头,“刘景昼!还有完没完了。”
叶玉走上去想揪住刘景昼,被他一躲,抓了个空。
叶玉转到另一边,刘景昼藏在胡大娘身后,躲开。
“哎!抓不到我。”
叶玉咬牙,二人绕着胡大娘闪躲,刘景昼不慎带着旁边放置的一个长匣子摔落在地。
此物是叶玉带回来的,她没打开,在宋采的叮嘱下,无人擅自做主查看。
故而放在此处,由宋采看管。
长匣子哐当一声,摔开盖子,惹祸的刘景昼也安静下来,被叶玉一把抓住。
“还想逃?”
匣子中的那把长弓落入众人眼帘,叶玉松开刘景昼,急匆匆去收拾。
这是她预备送给叶枚的礼物,可不能弄坏了。
宋采看见那把弓,惊得倒吸一口气,后退半步。
那把弓很长,约莫有一人高,弓身是玄铁打造,粗如女子手腕,雕刻着万兽首,弯曲的两端是咆哮的虎头,口中含弦。
据闻,造此弓耗时三年,那根弦是抽了犀牛的脊骨筋,同鱼胶共煮制作而成,可以承载一百五十斤的拉力。
宋采看见叶玉爱惜此物的神色,不由得脸色白了几分,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玉……玉儿,你怎么会有这把弓?”
叶玉笑着抚摸这把弓,眼眸含着欣赏与喜爱。
“阿娘,这是我在萧关得来的,我很喜欢它,便跟一位将军讨来用。”
叶玉不敢提及梁崇,生怕这刘景昼又闹起来。
宋采一眼不错地观察叶玉的脸色、神采,她并无任何仇恨的阴郁,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她不自在道:“这把弓太大太重,它不适合你。”
她想说的是这把弓背后的恩怨并不适合她。
更何况,这把弓又重又难拉开,她年轻时不过碰一下弦就被割破手心。
叶玉得意笑起来,“阿娘,我上回便是用这把弓射死一个北齐人,怎么会不合适?”
宋采听了,心中更慌,她竟忘了叶玉的力气不算小。
难道,这就是命?
这把弓只会带来灾祸,宋采连忙劝:“玉儿,女孩子家家还是不要打打杀杀的好,这把弓丢了吧。”
丢了这把弓,也就丢了昔日的恩怨。
从今往后,只在她膝下做个快乐的姑娘。
叶玉一下搂紧这把弓,“这可不行,阿娘,这把弓我要送人的。”
送人?
宋采连忙问:“送谁?”
叶玉道:“是阿枚,她箭术超群,比我更适合用这把弓。”
叶枚?宋采想起那个身材魁梧的女子,送人也好。
宋采失魂落魄道:“那就快些送走吧。”
说完,她心不在焉地转身回后院,躲入房间里。
惹了祸的刘景昼看那把弓没坏,静静地站在一旁,叶玉母亲的脸色在看见这把弓时就有些不对。
最初,他看见人的时候,就觉得有几分熟悉感,只是想不起来像谁。
多相处几日,他才想起来叶玉的母亲像皇后娘娘!
这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刘景昼不以为意。
但现在想一想,有许多不对之处。
他露出小心翼翼的笑意,蹲在叶玉身旁,低声问:“玉儿,咱娘……”
他收到叶玉凶恶的目光,立马改口。
“哦不,伯母芳名叫什么啊?”
叶玉蹙眉生疑。
刘景昼立即道:“我没有坏心眼,若有姓名,我也好喊得准确,否则我一声伯母,大街上的女人都得回头。”
叶玉没好气道:“我阿娘姓宋。”
宋?皇后也姓宋。
刘景昼暂时按下不表。
出了庵堂后,他派人前往长安,调查宋丞相家的姻亲关系。
这世上,不可能随便一个人拿着皇家信物就能被定为公主。
叶玉不是公主,却能被误认为公主,最大的原因不是那枚玉佩,而是她与皇后有几分相似。
哪怕朝臣污蔑她血脉有疑,皇帝皇后也从未怀疑过她。
以往,他觉得不过是长得相似而已,世上相似之人多了去。
见过叶玉的母亲,他才觉得此事有疑,嘱咐亲信携命奔赴长安,调查宋家。
若是发现什么,这一次终究是他领先王闻之一步。
长治无驿馆,刘景昼居住在县衙后院,他打开舆图察看地势。
荆州叛军有两万,以洞庭湖连接的江州有一万五。
据探子传来的消息,这两家人要联姻合谋,共分天下。
眼下长安难以自保,北边的皇帝又带走了二十万兵力,梁崇、张池那边也需要兵力。
王闻之只给他抽调出一万兵马,加上留在长治的四千人,两方实力悬殊,攻打荆州还需徐徐图之。
曹县令审理一日的案子,一有歇息的机会,他转身来寻刘景昼。
在刘景昼出神时,有侍从禀报。
“大人,曹县令求见。”
刘景昼放下舆图,请人入内。
曹县令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他来此是为了告状。
那叶玉是长治地头蛇,虽帮他立一大功,但人不在长治,却死死把控着长治的人手。
此女擅长收买人心,驻守此地的二百兵卒都听她的使唤,那威武郡的一千援兵归她管。
萧关好不容易留下三千兵卒支援此地,又被叶玉接管,他想开个口,还要看那个壮硕如牛的叶枚、还有叶大郎的脸色。
到底谁才是县令?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被人架空了。
他从一地父母官,成了替人打下手、管理乡民的下属,这个上司还是个女子,焉有此理?
他原本尚有几分欣赏她,如今全变成了警惕、防备。
刘大人来长治的一月,时常不在县衙后院,他一抓到时机接近他,又被叶大郎打断。
听得刘大人归来,他以上茅房的借口甩开衙役,毕竟,连衙役也是她的人!
一进屋,曹县令立即跪伏在地,他要请刘大人帮忙夺回属于他的权势。
“大人,请您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