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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五羊城,春光正好。木棉花红似火。榕树垂荫,如墨绿华盖。紫荆花瓣零落,为街巷点染娇嫩颜色。

咸湿的海风从珠江口涌入,带着暖意,拂过这座千年商埠。

河汊水网间,舟楫往来。码头之上,货物堆积如山。

市井人声鼎沸,茶楼酒肆的喧嚣,从白昼延续到深夜。

表面看去,它仍是那个烟火鼎盛、繁华富庶的南国重镇。

然而,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如同春日里弥漫的潮湿水汽,浸润着空气。

城门口盘查的兵丁,神色比往日严峻。传递文书的驿马,蹄声愈发急促。

官轿出入衙门的频率,也陡然增高。城墙斑驳的苔藓旁,新架了火炮,修补了垛口。

城内的士绅官僚坐立不安。他们频繁相互走动,言语间充满了对北面战事的忧虑。

“北边已经打起来……听说朝廷打得很不好?”

“西贼势头太猛,万一……你我这家当、性命,可如何保全?”

有人开始暗中打点行装,将金银细软,运往乡间隐藏。

恐惧如同无声的藤蔓,在他们心头悄然缠绕、滋长。

商贾们显得更为冷静,或者说,更为现实。

他们照常开市营业,计算着货物价格的涨落,打探着各地商路的通堵。

乱世之中,机遇与风险并存。

一些胆大的商人,甚至在盘算,若局势有变,该如何与新的掌权者打交道。

只要生意还能做,银子还能赚,谁坐在总督衙门里,似乎并非最紧要的事。

毕竟,听说西军对诚信经营的商家并无恶意,甚至还会扶持。

市井巷陌间的升斗小民,情绪更为复杂。

战争的阴影意味着更重的赋税、更多的徭役,以及更贱的人命。

但另一方面,关于西军的种种传闻,又让他们心底隐隐生出一丝期盼。

“听北边过来的人说,他们那边的田赋,要轻得多哩……”

“天地会的兄弟传话,这次旧朝怕是真要完蛋了。”

“兄台慎言!隔墙有耳啊……”

茶余饭后,类似的窃窃私语,在背地里悄然流传。

那些早已潜入城内的西军军情局探员与会社分子,则像蛰伏的野兽,敏锐地嗅探了风中传来的信号。

秘密的聚会增多,隐匿在船舱、货栈里的刀枪,被反复擦拭。

到了五月上旬,一个消息如惊雷般砸进五羊城:粤北重镇韶州府,短短十几日内,便告失守。

消息传开,五羊城内那原本潜伏的暗流,骤然汹涌起来。

“韶州府……这才几天?说丢就丢了?”士绅的厅堂里,惊呼声中带着绝望。

“十几日!这才十几日啊!叶部堂的兵……顶不住吗?”

恐慌瞬间具象化了,从对远方的忧虑,变成了对身家性命的直接威胁。

士绅发疯般的加速转移家产;商贾们表面的冷静也被打破,他们紧急聚首,盘算的不再是涨价,而是如何迎接战火;

市井小民的窃窃私语,声音也大了几分。

既有对兵燹之灾的恐惧,也混杂着对新生活的期盼。

至于西军探员与会社成员,此刻更是心潮澎湃。

他们知道,总攻的时机正在逼近。

秘密聚会愈发频繁。藏匿的刀枪,被擦拭得愈发雪亮。

甚至连衙门里的胥吏,眼神中也充满了犹疑不定。他们办事能拖则拖,私下里都在打听退路。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贤丰六年春天的五羊城,便是在这繁华与惶恐、冷漠与期待交织的诡异气氛中,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而这一切压力的中心,便是那座位于城中心、戒备森严的总督衙门,以及端坐于其中的两广总督——叶明琛。

叶明琛,鄂省汉阳人,今年四十有九。

他是道广十五年中的进士,一路科甲正途,选庶吉士,授编修。

此后二十余载,宦海浮沉。

他历任晋省雁平道道员、赣省盐道道员、滇省按察使、湘、甘、粤省布政使,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终至封疆大吏之位。

道广二十八年,他擢升粤省巡抚。

任内,于贤丰元年,剿灭罗镜会匪吴三,朝廷嘉其功,加封太子少保。

贤丰二年,更赏加总督衔,署理总督印务。

他亲赴南雄州、韶州一带督剿叛乱,因功勋卓着,旋即实授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自此权倾岭南。

其人身材高大肥硕,留着长而稀疏的胡须。

一双杏眼常常半眯着,显得沉稳而内敛。若不穿官服,更像一位富家翁。

唯有在目光开阖间,偶尔流露出的那一抹精光,才让人想起,他是执掌岭南生杀大权近十年的旧朝重臣。

叶明琛之能,首在内政,尤擅理财。

这似乎源于他的家学渊源。

叶氏祖上,可追溯至名医叶文机,于江城开设“叶开泰”药号。

多年经营,成了汉阳有名的老字号,直至西军控制江城,药号被没收为止。

这份商贾传承的敏锐,融入了叶明琛的为官之道。

这让他对钱粮运作、货殖流通,有着远超寻常科举官员的理解,处理起来也更有手段。

自桂省天国事起,至今已有数年。

朝廷国库空虚,各地军饷大半依赖地方自筹乃至协饷。

粤省作为财赋重地,这几年为朝廷外输军饷,累计以千万两白银计。

而省内庞大的官僚体系、绿营兵饷以及各项开支,仍能勉强维持,不至崩溃。

这一切,都与他善于开源节流、精打细算、乃至在某些不可对他人言的腾挪转移,密不可分。

其次,便是他对内征剿的霹雳手段。

他深知岭南民风彪悍,会社林立。若不能以强力震慑,则叛乱必将此起彼伏。

故而对付天地会众、洪兵,他从不容情,主张一律剿灭干净。

“乱世用重典,对这些祸乱地方的匪类,唯有斩草除根,方能保境安民。”

他曾对心腹,南海知县华廷杰如此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森然寒意。

例如贤丰四年的粤省“洪兵”之乱。

当时,号称二十万之众的洪兵,如潮水般涌向省城,旌旗蔽日,杀声震天。

五羊城内,守军仅有一万五千。

粮草虽足,但人心涣散,谣言四起。许多官员甚至暗中备好了逃命的船只。

然而,叶明琛却稳坐于总督府衙,调兵遣将。

他许下赏格,定下军法,将麾下那些平素里,不甚可靠的绿营兵与团练乡勇,硬是组织起了一道坚韧的防线。

他亲自登城视察,查看炮位,慰问士卒。

洪兵轮番攻打,箭矢如雨,土制炸药包,在城墙下轰鸣。

叶明琛就在府衙里,照常批阅公文,处理政务,仿佛城外的喊杀声,只是遥远的背景音。

他的冷静,感染了部分将领,也震慑住了心怀不轨的人。

凭借城墙和火炮的优势,加上叶明琛的周密调度,省城竟真的守住了。

不仅守住,他更在洪兵久攻不下、士气衰竭之时,果断下令出击。

麾下官兵,不仅击溃围城洪兵,且连战连捷,先后克复佛山、东莞、韶州、肇庆等要地,终将这场席卷岭南的大乱,硬生生扑灭下去。

那一役,旧朝军队奉他命令,杀伐甚重。

对于俘获的洪兵部众,从不手软,一律明正典刑,悬首示众。

大军过处,无数黎民被卷入战火,血流成河,尸填沟壑。

事后传闻,遇难者有四十万之数,岭南之地,为之一肃。

且当时,邻省如闽、桂剿匪所需粮饷器械,多赖粤省接济。

叶明琛总能想方设法,筹供无缺。

故而,虽手段酷烈,他却也赢得了朝野不少赞誉,贤丰帝更是多次下旨褒奖。

正因如此,叶明琛深得贤丰帝宠信,稳坐粤省巡抚、总督之位,长达八九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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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濠镜澳,即macau,这是明代到青初的官方名字;)

(注2:因本文剧情与原位面已经差异较大,对后续登场的不列滇、高卢相关人物及武器装备等,将作些符合逻辑的调整。

也请各位大佬,不必严格对照原位面的人物经历,武器细节等。若有不同意见,就是你对哈。

注3、好久没有暴论了,下面暴论来袭,想避雷者速速跳过,不影响正常剧情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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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琛的悲剧人生

叶明琛是二Y中的关键人物。长期以来,他的历史形象被“六不总督”这一标签固化。

然而,当我们拨开历史的迷雾,看到的却是一个更为复杂的悲剧人物。

他对青t忠心耿耿,却受制于时代局限与体Z困境,最终背负了屈辱的罪名。

一、叶明琛对青t的忠诚与作为,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稳定内政的能臣

叶明琛并非庸碌之辈。他在内政管理上展现出过人才干。

贤丰年间,他担任粤省巡抚、两广总督长达九年,深得皇帝信任。

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变乱四起,不少总督、巡抚因应对失当而丢官。

叶明琛却能屡获升迁,先后加封太子少保、协办大学士,最终官拜体仁阁大学士。

他是当时唯一长期担任督抚并不断晋升的地方大员。

镇压起义的干将

叶明琛手段强硬,镇压了粤省多起叛乱与起义,为青t守住了重要的财源之地。

贤丰四年,洪兵起事,二十万人围攻羊城。

当时城中仅有一万五千兵勇,却顽强守住了城池。

叶明琛凭借镇压农民起事的功绩,赢得了贤丰帝的赏识与重用。

财政支撑的能手

叶明琛善于理财,为青t筹措了大量军饷。

自天国起事至二Y期间,粤省向朝廷输送军饷达数千万两白银。这与他治理地方的卓越能力密不可分。

在天下动荡、朝廷财政拮据之时,叶明琛主政的粤省,成为青t不可或缺的财政支柱。

二、叶明琛的悲剧,在某种程度上是时代与体Z的悲剧:

传统思维的局限

叶明琛与当时多数士大夫一样,未能洞察全球大变局的实质。

处理外交事务时,他仍沿用“以民制夷”的传统策略,试图借助民众力量抵抗外敌。

当带嘤人要求进入羊城时,他曾借助乡勇成功阻止。

然而,这套策略在面对全新的国际局势时,显得力不从心。

体Z困境的束缚

作为办理夷务的钦差大臣,叶明琛并无真正的自主决策权。

所有的重大决策,都必须听从贤丰皇帝的旨意。

而贤丰帝对外态度,从来都是摇摆不定的。

叶明琛将获胜消息上奏后,不仅未获嘉奖,反被斥为不应轻启战端,并被责令与带嘤谈判。

体Z的束缚,使他难以依据前线实情灵活应对。

情报失误的困扰

叶明琛虽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系统,但所获情报质量极差。

他的探子报告严重错误。这些错误情报,直接影响了他的判断与决策。

三、叶明琛着名的“六不”形象,应在具体历史情境中重新审视:

“不战”的苦衷

叶明琛并非完全不战。

1856年带嘤发动进攻时,他实际进行了抵抗,运用间谍战、贸易战与袭扰战等多种方式。

他下令发放身份证,无证者不得进出羊城城门,并抓捕了七八十名为带嘤刺探情报或提供粮食的汉奸。

他还以重金激励士气,斩英人首级者赏银元三十。

这些举措取得了一定成效,令带嘤一时束手无策。

“不和”的缘由

叶明琛不轻易与带嘤议和,是因他未获青t授权。

在皇权至上的青t,叶明琛绝无代替皇帝议和的权力。

带嘤所提条件过高,叶明琛若答应便是卖国;

不答应又无力抵抗。而贤丰帝犹豫不决,叶明琛未得朝廷进一步指示。

“不守”的实情

叶明琛实际做了不少守城准备。

他修复城墙与炮台,重新装备大炮,并招募大批乡勇。

然而,他的精锐部队多被调去镇压t国,导致羊城守备空虚。

当他需要全力御外时,却陷入无兵可派、无险可守、无钱可用的窘境。

“不死不降不走”的气节

羊城城破时,叶明琛选择留在衙门,端坐于大堂之上,静候带嘤人到来。

这一选择体现了他作为传统士大夫的气节——不能弃城而逃,否则将遗臭万年;

也不能投降,那是砍头的大罪。

被俘后,他自称“海上苏武”,吃完从家中携带的食物后,坚持不食外粮,最终绝食而亡,展现出一名传统士大夫的忠贞气节。

四、叶明琛成为青t替罪羊的过程,是多方蓄意为之的结果:

战败责任的转移

羊城沦陷后,青t亟需为战败寻找担责者。

难逃历史罪责的瞒青朝廷,利用带嘤人散播的谣言,将叶明琛丑化为自大傲慢又愚蠢的官员,从而把战败责任从皇帝与青t,转嫁到他一人身上。

汉奸的推波助澜

当时投降带嘤的巡抚柏贵与羊城将军穆克德讷等人,为转移公众对其卖国行径的注意,竭力通过抨击叶明琛来脱罪。

他们与带嘤勾结,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叶明琛。

舆论的刻意塑造

带嘤人也有意败坏叶明琛的名声。

他们认为“叶明琛无疑是英勇、果断的人,羊城人一定为有这么一个父母官而骄傲”,

但要解决占领羊城的难题,“必须把叶明琛的名声搞臭”。

于是,叶明琛成了侵略者、汉奸和青t三方心照不宣的共同替罪羊。

五、对叶明琛的评价,应置于具体历史语境中,避免简单标签化:

多重面相的历史人物

叶明琛是一个复杂的历史人物——作为镇压起义的刽子手,他手段残酷;

作为勤政能干的大臣,他治理有方;

作为客死他乡的俘虏,他坚守气节。

这种复杂性,使我们不能以简单的“忠奸”或“善恶”等二元对立观念,来评价他。

时代悲剧的缩影

叶明琛的悲剧,也是传统士大夫群体的共同困境。

他们成长于传统文化,面对“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既缺乏理解西方的知识框架,又无有效的应对之策。

把叶明琛放回当时环境中考察,对他全盘否定,是不恰当的。

六、历史书写的反思

叶明琛形象的历史变迁提醒我们,历史记载,往往受当q者意志左右。

史书的评价,很大程度上源自贤丰帝的个人态度。

以二Y为界,贤丰对叶明琛的评价,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

瞒青覆亡后,出于反青的ZZ正确,叶明琛形象又被刻意丑化。

评价历史人物,必须回到原始史料,还原历史语境。脱离具体时代背景,去评判历史人物,纯粹是耍流氓。

总结

他对青t忠心耿耿,勤于政事,善于理财,稳定地方,

却因时代局限、情报失误与体Z束缚,无法应对前所未有的变局。

最终,他不仅背负“误国”骂名,更成为青t推卸责任的替罪羊。

叶明琛的悲剧不仅属于他个人,也属于那个时代——一个传统秩序逐渐崩溃,新时代尚未诞生的过渡时期。

在这个意义上,理解叶明琛,也是理解近代华夏转型困境的一扇窗口。

乌鸦并非为叶名琛开脱,丢城失地之责仍在他。

只是骂完叶名琛,我们更该把怒火对准昏聩的朝廷及皇帝,以及粤省巡抚柏贵、八旗羊城将军穆克德讷这种败类,这两个王八蛋,全是瞒蒙权贵,也是青t需要开脱的对象。

否则,正中了他人圈套,甚至为虎作伥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