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常年不得重用,除开宫宴几乎不会进宫,像今日这般情形还是头一回。
“姐姐你先别急。”成容安抚道,随后拉她坐下,招呼着弗露上茶。
沈氏看了沈盈一眼,随即心一横问成容:“是不是宜王要…”
逼宫二字还没说出口,成容便竖指嘘了一声,随后点头:“我估摸着是。”
“我家老八猜测的时候我还不敢信,你是不知道,宜王他从前有多老实。”沈氏真的有些震惊。
听到八王猜出来的时候成容还略有些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想到,皇家的人向来都是往最坏的打算。
“越是老实的人反咬一口才越疼。”成容低眉,想了想问道:“八王殿下是什么打算?”
沈氏听闻此话啧了一声:“我说这话你可别被吓到,我家老八说,让我来问你是什么打算,说让我听你的。”
八王这意思…成容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
“真被吓到了?”沈氏有些好笑,边笑边打趣:“盈盈说你会吓到,没成想还真叫她说准了。”
倒不是吓到,成容笑了笑没多解释。
想了想成容便道:“若是按我的意思,便如信中所说,明日的寿宴你称病别去了,不是我不孝,只是叫我看来,一时的孝道不如小命重要。”
称病这个理由只有沈氏用着才不会招来怀疑。
沈氏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担心我,其实…我和老八的意思是,老九不在府上,想问你你这缺不缺人手?若是缺,我们府上还是有些得用的,虽说肯定比不上老九…但总比没有好。”
任他闳稷有再多筹谋,但他现在人不在平京,只留孤儿寡母在平京,鞭长莫及,若是有个万一,沈氏担心得很。
成容有些愣住了,沈氏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
见成容不说话,沈氏还捏她的手催促道:“看你这样子定是不好意思开口,你等着,我这就让…”
“姐姐。”成容连忙拉住要起身的沈氏,朝她轻松一笑:“姐姐,九哥走之前将人手都留给我了,我这王府如今是铁桶一块,你别忧心。”
沈氏能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你可别骗我。”沈氏没在意成容称呼闳稷的不合礼数,见成容朝她点头保证,也稍稍放了点心。
沈氏不常来,这回在宝禾院也待得久了些,没做什么特别的,就是陪着成容聊天,逗逗褒儿。
只不过傍晚有宵禁,再留也留不了了。
几人正要告别时,忽见应福神色着急走进院子,见着成容便躬身禀。
“主子,宫里出事了。”
几人神色一变。
成容皱眉:“怎么了?”
“陛下派了神策营的人将玉锦阁、风安阁和蛤勒楼都围了。”
……
神策营不同于御执卫,他们是平京的守兵,担负着守护皇城的职责,人手比御执卫多得多。
“今夜不太平,你别出去了,让暗卫盯着。”成容沉声吩咐,随即又道:“将咱们王府看牢了,嘱咐各院今夜不许出门。”
应福应声领命而退。
成容回头又对沈氏姐妹道:“如今出去不太平,你们姐妹二人今日就在我这歇着,若是八王回府,我会让暗卫去给他透信,你们别急。”
两人点点头都没意见,好歹她们还是知道的。
冬日里天黑得都早,今夜无雨,但因着前几日地上还是有些潮。
神策营的阵仗极大,他们将每一处楼子都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街上空无一人,被围的几个楼子也没见人出来。
几个神策营领头的冷着眼看了会,轻呸了一口高声道:“他们既不出来,那便咱们亲走一趟,老子倒要看看,咱们三处近千的弟兄还干不过这几个苍夷喽啰。”
依旧没人应,几人对视一眼,手势一摆,他们身后身穿甲胄的神策营士兵全都乌涌涌着进去。
里头依旧空无一人,领头的环视一圈皱着眉:“给老子搜。”
这几处楼子都有好几层,平日晚间亮着金色红色的灯笼,远远看着美极。
只不过今日灯笼没亮,黑黢黢显得有些阴森。
一层,两层,三层。
神策营的人搜了个遍,地上的几层都不见人。
忽地,有人惊喜喊了一声:“头儿,这处可以扭开。”
是个密道。
里头黑黝黝,领头的用眼神示意他下去。
那小兵挠挠头,笑嘿嘿地拿着火把钻下去。
“头儿,底下一股味儿…全是些粉末末。”
下去的人无事,地上的人便一个接一个的进去。
底下的范围极大,看起来是足够藏人。
只是……这味儿…
领头的拿起火把往深处照。
宜王府,闳训身穿着甲胄站在前院。
他冷眼眺向那几处楼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轰!隆!——嘭!”
第一处爆炸声响起时,天空都被炸亮了半边。
紧接着西南出现第二声。
“轰!隆!——嘭!”
闳训和呼阑对视一眼,眼里倒映着对方略显狰狞的笑脸。
“嘭。”闳训嘴里轻轻又说了一声。
“轰!隆!——嘭!嘭!——”
第三处的爆炸声再响起时,炸飞的燃火已经散落在平京各处。
烈火熊熊,一处接着一处,时不时伴着几十上百声的小爆声。
“走吧,父皇该是吓坏了,本王得去瞧瞧。”闳训看了一眼呼阑笑道:“可别浪费了本王的擘张弩。”
呼阑笑呵呵:“也就几十箭,能怎么浪费?”
王府外头,已然能看到漫天烈火燃着南坊和西坊,远远望去已成一片红海。
爆炸范围炸得太广,火势太大,火一时间灭不了,神策营的人几乎倾巢而动。
烈火炎炎,炸飞的尸块七零八落的散在街道。
啼哭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宫里,顺德帝死死捏着拳,心底一阵发凉。
“陛下,不不不不好了!”一个小内侍屁滚尿流地跑进来:“宫门…宫门开了!”
顺德帝起身,一招手,乔恕跪下:“末将在。”
“去吧。”顺德帝只这么吩咐。
平京的街道上,街道的家家户户都紧关着大门。
闳训和方铎一路杀着神策营的人过去,人头落地,尸首分离,闳训眼底全是血色。
他冷眼看了一圈,随即朝呼阑示意了一个方向:“几个王府里如今都是女眷,你去吧,好好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