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长鞭抽的墨云寒的后背皮开肉绽。
荒凉的宫殿内,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殿门被金甲亲卫关上,隔绝了哭喊的嗓子都哑了个郑成业。
他跪在地上,不管不顾地喊着。
身上的锦袍都染了土,还有刚刚扶着墨云寒过来时染上的温热的血。
“表哥,表哥!”
跟过来的云筱然见也不能在墨云寒面前表现,眼中闪过不耐。
“成业,我们做不了什么的,你若不愿回家,我带你去坤宁宫求太后祖母收留。”
郑成业盯着自己染了鲜血的手,想起刚刚墨云寒在他耳边说的话。
“你不信江清婉,也该信我和你母亲。”
隐约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
他吸了吸鼻子站起来。
“筱然姐,母亲已经知晓此事,我若不回去,她要担心的。你带我出宫吧,我不认得路。”
他委屈又懊悔,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他觉得丢脸,却越哭越伤心,只能拼命抬手擦,擦的满脸都是血。
云筱然的眼底闪过嫌弃,敷衍的安慰着带着他走了。
等上了马车又忍不住游说。
“成业,你别担心,只要我们不放弃,云寒哥哥终有一天会看清楚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我也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力量,保护你跟舅母。可那女人的妖术实在太厉害,若还留她在府中,也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
想到小翠的尸体,郑成业害怕的攥紧了双手。
云筱然隔着帕子拍在他的肩膀。
“你这次真的很勇敢。”
郑成业僵硬的冲她笑了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了王府,御林军已经撤了。
墨青蕊正在宋玉书的房里宽慰她,突见云筱然带着郑成业进来,二人登时欣喜若狂。
宋玉书却又看到他满身血污,急的踉跄下床。
“成业,你哪里受伤了?”
郑成业连番遭受惊吓,此刻见到母亲情绪彻底失控,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
墨青蕊见他这副狼狈模样,也心疼的红了眼。
一旁的玉桃吸了吸鼻子。
“还是县主有办法,入宫没多久就将少爷接了回来,还让外面的御林军都撤走了。”
正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宋玉书闻言忙抬起头胡乱的擦了擦眼泪。
“筱然,这次真的多谢你。”
云筱然自然不会提及她入宫的目的,故意模棱两可的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说客套的话。成业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
宋玉书点点头,忙又问道,“王爷如何了?”
闻言云筱然故意抽泣了几下,拿着帕子擦着眼泪。
“王爷为护成业受了鞭刑,情况很不好。他执意要护着江氏,我也没有法子,只能先带成业回来。”
郑成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跪趴在宋玉书怀里抽搐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玉桃跟着抹着眼泪,气的狠狠跺了跺脚。
“都怪那女人惹出这等祸事连累王爷。夫人,她的丫鬟和小厮还在后院,不如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谁知道他们还藏着什么害人的主意。”
云筱然立刻凄婉附和。
“筱然知道舅母为成业焦心缠绵病榻,也未敢打扰。筱然的丫鬟小翠,已成了具干尸,死在了王府后院江氏的房间里。”
“什么?”
宋氏大惊,“此言当真?”
云筱然忙道,“此事被御林卫搜到,已禀明皇上,若非如此,王爷又怎可能被连累的回不来,我们出宫时,许多朝臣还在御书房外跪着,求皇上惩治妖妇。此事,成业也是亲眼所见的。”
宋氏赶紧低头询问,却发现郑成业已经经受不住连番的情绪波动,在她怀里哭睡过去。
玉桃急道,“夫人,奴婢现在就带人去后院,将那对恶奴控制起来,严刑拷打,定要问出个一二。”
一直没说话的墨青蕊忽地道,“既然此事已经禀告了皇上,皇上却并没有旨意下发,宋姐姐还是先照顾成业,莫要操之过急。”
宋玉书混乱的心稍稍定了定。
“郡主所言有理,你们都下去吧,王爷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许妄动。”
云筱然心里气愤不甘。
所有证据都指向江清婉,这群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还要护着那贱人!
她故意福了福身,声音幽怨。
“舅母不信筱然,筱然不怪您。毕竟连云寒哥哥都被她迷惑,更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筱然只希望舅母好好想想自她入府后发生的事情,是否太过诡异难测,她控制人心的本事实在太厉害。”
“如今筱然已经一无所有,看着我长大的您和陪着我多年的云寒哥哥也对我心生厌弃,我仍不要脸皮地以姨娘身份入府,成了长安区的笑话,可我只是想找回曾经疼爱我的亲人啊。”
她哽咽的似泣不成声,身形也故意踉跄了一下。
李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心疼的只叹气。
“县主,您为了救人在太后殿前跪了许久,老奴扶您去休息吧。”
宋玉书心有不忍。
“筱然,你……”
云筱然见游说的差不多了,再次福了福身。
“舅母,您还是听郡主的吧。现在照顾成业是最要紧的,筱然就不打扰了。”
说罢由着李嬷嬷搀扶着,可怜又无助的一瘸一拐的走了。
玉桃心酸的吸了吸鼻子。
“夫人,县主是您看着长大的,自从江氏入府,她却像变了性子般,或许真的是妖术作祟。而且这一次县主为救少爷,付出这么多,您为何还不信她?”
此刻宋玉书的心里情绪纷杂,再加上这两日都没有合眼,只觉头疼欲裂,脸色白的吓人。
墨青蕊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又让玉英将郑成业带去听涛小筑休息。
等四下无人,才轻声问道,“宋姐姐,你觉得江清婉真的是害人的妖妇吗?”
宋玉书抬手揉着眉心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郑擎还没回京,王爷又被困宫中,我实在没心思想这些。”
墨青蕊理解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宫里的事,我去打听看看。不过,你若问我,我却是不信江妹子会行那害人之举。”
宋玉书诧异抬头。
论认识交往的时间,墨青蕊也只跟江清婉见过几面,为何会如此笃定。
难道只因那符无意间救过她?
墨青蕊笑道,“我小九叔是什么样的人啊,冷傲,孤僻,外人嘴里的煞神修罗,战场上令外敌闻风丧胆的战神。十四岁披甲,满身杀伐暴戾,在鬼门关都过了几遭的人,会被区区妖术迷惑?”
宋玉书沉郁的心,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