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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属下冤枉!”

“冤从何来!”

城官匍匐在地,叩首连连,手指渡口方向喊冤。

“都尉立有哨寨在东,渡口左近有船司使,亦有巡江部,敌纵及渡口,理应是诸尉先知,属下把守北门,如何能知啊!”

赵林闻言,咬牙道:“敌近十里!诸尉若在,岂能不知!”

城官满面惊恐,颤声道:“莫非李都尉已全军覆...”

赵林抬起一脚将他踹倒,喝骂道:“速去聚兵!若有细作随百姓迁入,斩!若城门有失,亦斩!”

城官闻令,叩首曰:“谢君侯宽恕!属下必定用命,戴罪立功!”

言罢,起身离去。

虽说北门城墙上器械完备,但赵林还是打发亲卫四下巡视,检查城防,自己则疾步下了城墙,纵马往东门疾驰而去。

竟陵城头太窄,容不得他在城墙上纵马。

长街上,百姓骂骂咧咧的四下散开,让出一条通路。

待见得是一威武将军骑马而过,又纷纷讷口不言。

只有聪慧之人似乎略有所思,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低声惊呼几句,又散开来匆匆回家。

及至东门,竟陵城守官已下令封闭大门,聚兵备战。

赵林下马,甩缰,噔噔噔上了城楼,那宝马通人性,便在墙根下嚼着不知谁家篱笆里种植的竹叶。

“拜见君侯!”

城守见礼,赵林随意抬了抬马鞭,顺手丢给那矮壮汉子。

城守慌忙接过,赵林已匆匆行至垛口旁,远眺东门外。

“江东来犯,敌军应属江夏驻军,目下江夏太守可是程普?”

城守道:“正是。”

“城中尚有战力几何?”

城守道:“战兵千余,辅兵两千。”

赵林闻言一愣,皱眉道:“东哨寨无有战兵?”

城守犹豫片刻,解释道:“前日都尉回城省亲...战兵亦思亲...”

赵林面色如常,眼神却越发冰冷,待城守说完,问道:“李觉?”

城守应是。

恰在此时,陈安赶来,身后跟着一甲胄歪斜的将军,未及靠近,便闻到一身酒气。

来者正是竟陵都尉李觉。

前日李觉借口战兵久驻东哨站,多有思亲者,为提振士气,故而率众回城省亲。

事实上赵林昔日撰写军规时,就有换防、省亲等细则,正常情况下,是允许士卒以队(50人)、屯(100人)、曲(500人)为批次,轮番休假。

以东哨寨战兵一千为例,每十五日可轮换一屯休假,一个月就是两屯,就算是最后一批轮换休假的士卒,也可在五个月内回家休整近十日。

这等待遇,别说是在天下诸侯麾下,便是在刘备麾下十万战兵中,也是独一份的待遇。

这也是为何远在陈仓鏖战的黄忠麾下,有不少士卒向往成为赵林部曲的原因之一。

“拜见君侯,末将来迟,有罪。”

李觉小心翼翼的看着赵林的脸色,躬身行礼。

赵林却不曾理会他,问身侧的城守道:“汝若为军正,当如何行事?”

城守抿了抿嘴唇,络腮胡颤动两下,吐出两个字来:“当斩!”

赵林应声挥手。

李觉见状,慌忙跪地求饶,却被赵林亲卫架住,拖向城下。

城守嘴唇蠕动,终究没有相劝。

他与李觉并无仇怨,相反,还颇为亲厚。

只是出身白毦兵的城守性格直率,刚强,容不得为私情枉顾军法。

叫骂声隐约传来,又戛然而止。

少顷,亲卫提着李觉的首级返回,在陈安的示意下挂在了城门楼上。

赵林不去深究李觉究竟还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坏事,眼下要紧的是如何应付大概率是程普率领的江东军。

另一头,率领五千骑军抵近江陵的谢旌、吴兰听闻斥候来报,言江陵鼓号齐鸣,有敌犯境。

二人商议一番,兵分两路,一路由吴兰为主将,丁奉为副将,领一千汉骑屯驻江陵北大营,遣人入城报与陆逊,听其号令。

另一路由谢旌为主将,卓膺、李焕为副将,领四千骑兵疾奔向东,驰援赵林。

江陵至竟陵只有三条路可走。

两条为水路,分别是走扬水、沔水,和夏水、扬水。

前者为主要水路,后者为次选。

而陆路虽是一条直线,却是最难走。

特别是对于行军来说。

四千骑沿着云梦泽北沿的与迂回通道向东,用着疾急行军的力气,进行着缓行军的速度。

当年赤壁之战,曹操败走之时,曾是“道不通,悉使羸兵负草填之。”

当然,曹老板是从南向北走,而谢旌等人是从西向东走,相对来说“路况”更好一些。

竟陵,傍晚时分。

经过半日时间整顿城防后,东门外终见江东军兵马。

并非赵林不知何为“半渡而击”,而是城中战兵只有一千,一旦出城十余里厮杀,若不胜,人地皆亡矣。

况且江东军极善水战,登陆战也是一把好手。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非智者所为。

夕阳西下,江东军随着夜幕进兵,列阵城下。

这可以说是这个时代两军对阵的潜规则,实则也有博弈在其中。

兵临城下,是示威,也是礼仪。

但最重要的,是以攻代守,牵制城中兵力,趁机安营扎寨。

去岁赵林协助孙权攻合肥时,曾因江东兵劫掠合肥百姓而与程普生了嫌隙,不欢而散。

今日登陆之时,程普已从败退的前锋口中得知赵林就在竟陵。

老将军顶盔掼甲,策马上前,冲着城头高喊,叫赵林答话。

城下火把林立,赵林也见到了老将程普,正欲答话之际,忽见敌军阵容齐备,两侧却无骑兵为翼,顿时心生一计。

下城之时,急谓陈安道:“泰宁,密调辅兵上城,替战兵至城下列阵,但见吾冲阵,即刻发兵掩杀!”

陈安闻言一愣,急扯住赵林披风,劝道:“竟陵上下全在主公一身,岂能犯险?”

赵林拍了拍陈安手臂,笑道:“若无良机,我可曾涉险?泰宁只管聚兵,吾自省得。”

言罢,人已顺着石阶下城,呼啸一声,唤来爪黄飞电,翻身上马,接过陈安递来的破军槊,沉声道:

“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