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纳西族蒙面少女祝融妍开口便是要与赵林联姻,只把赵林惊的喷了茶,咳嗽连连。
祝融妍见状,不满道:“将军若是不愿,此事便作罢,小女自去寻他处投效便是。”
赵林闻言,急捶了两下胸口,强行忍住咳嗽,言道:“祝融娘子误会了。某非不愿,只是娘子为何要联姻?”
祝融妍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叔父待我如亲女,抚养成人,又举我为火神后裔。
不期叔父亡于宁蒗彝族之手,留下我与叔母相依为命。
我族虽有自治郡县,然我与叔母皆为女子,不通治政,若居高位,须依附男子。
也是此时不比古时,我等女子若统全族,恐有桀骜之辈犯上作乱,是以不得不另谋出路。
听闻将军虎雏之名,世人多有赞誉,刘皇叔亦为当世明主,故而欲效仿五溪蛮族,为我纳西族安宁繁荣计,举全族归汉。”
赵林闻言,思忖一番,问曰:“如此,又为何要与我联姻?”
祝融妍道:“刘皇叔年近半百,其子尚幼,只有将军年龄相仿,又为皇叔爱将...”
话音未落,赵林抬手打断,言道:“我非问为何选我,而是问娘子,为何纳西族归汉,却要联姻?若是归汉,便是汉民,我主刘皇叔自会一视同仁,何须娘子行联姻之举?”
祝融妍道:“我已到婚嫁之年,族中无一男儿是英雄,我只得外嫁。
既如此,何不行联姻之举,也好为我族谋取利益。”
言罢,见赵林又张口欲言,急打断道:“将军不是虎雏吗?怎这般婆婆妈妈,若是愿意联姻,你我今夜便成夫妻,若是不愿,待刘皇叔入川,我自去求他赐婚联姻便是。”
赵林闻言,心中如同小猫抓挠一般,却强行忍住。
自江陵返回交州,又翻山越岭入川,来此宁蒗地界,赵林已然三月不食肉味。
少年食髓知味,忍耐三月,今夜见得少女身姿,耳闻莺燕轻啼,嗅着幽然清香,如何能不心猿意马?
然此女为蛮人之女,观其言行,并未对自己有钦慕之心,兼之言辞之间,颇有不顾礼义廉耻言论,若今日娶了此女,他日又因利益转投他人怀抱,岂不是平白戴了一顶帽子?
思及此处,赵林忽觉头脑清明,不复燥热之感,正色曰:“娘子今为族中利益而舍清白,赵某敬佩,却不认同。
如若纳西族愿归汉,赵某自当代为引荐给我主,至于联姻之举。赵某已有家室,不欲与娘子联姻,还请娘子另谋他处吧。”
话音刚落,祝融妍忽抬手摘下面纱,展露真容,言道:“将军果真不愿婚娶?”
赵林瞧见祝融妍绝美面容,顿时又觉小腹热辣滚烫,急垂眼低眉,强忍着不去看,咬牙道:“娘子姿容绝美,身姿窈窕,世间恐无一男儿会不动心,然而...”
祝融妍闻言,起身行至赵林面前,俯身以一双柔荑撑住桌案,抬起绝美脸颊,明媚双眸盯住赵林,樱桃小口轻启,如啼似泣,言道:“然而甚么。”
赵林只见得眼前忽然探来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容,顿时呼吸一滞,左手不动声色的猛掐大腿,谨守心神,勉力言道:“然而娘子行事,与我汉家之礼相悖,赵某不敢苟同。”
话音刚落,祝融妍却忽然探出柔荑,轻卷衣袖,露出葱白玉臂,手指嫩白肌肤上的红点,言道:“我纳西族女子亦有贞洁德行,若与钦慕之人结亲,便至死不渝,何谓与汉家之礼相悖?”
赵林闻言,又道:“即便如此,赵某已有家室,与纳西族之礼亦不合规矩。”
纳西族人讲究一夫一妻制,是以赵林有此言论。
祝融妍听闻赵林如此说辞,言道:“我知将军有家室,却不妨碍与我婚嫁联姻。”
赵林闻言,心乱如麻,喃喃道:“娘子为族人利益而行联姻之举,对赵某并无钦慕之情,如此即便联姻,亦不得美满。”
祝融妍闻言,忽放下衣袖,又戴上面纱,遮住绝美容颜,后退数步,言道:“将军如此不痛快,此事便就此作罢,明日我族与营中斩恶贼祭奠族人,还请将军前来见礼,小女子这边告辞了。”
言罢,便转身离了草堂。
赵林恍如丢了魂魄一般,双眼盯着堂外的黑夜,不知思忖甚么。
及至赵贺入堂,见赵林这般神态,拱手问曰:“兄长何故这般失神?”
赵林闻言惊醒,听出赵贺语气带着调侃,遂佯怒曰:“汝前日只接了我三合,必是多有偷懒,明日去纳西族营中观礼罢,再让为兄考校汝武艺可有长进!”
赵贺闻言,笑容不见,却未曾消失无踪,而是转移到了赵林脸上。
兄弟二人又闲谈几句,便各自回去安歇。
翌日,赵林苏醒,察觉身体异样,悄悄换了一身内里衣物,方才前去盥洗。
日上三竿,纳西族遣人来请,赵林携亲卫十余人前去观礼。
及入营,见营中有一片空地,纳西族人皆着民族服饰,头缠白色布条,肃立一旁。
众人对面,筑一祭台,台上不置桌案、香炉等物,却堆放一堆干柴。
祭台前, 沙马依达手脚具断,瘫在地上,形如枯槁,哪有昨日叫嚣逞凶的狂傲。
赵林先与木夫人见礼,劝慰一番。
又与祝融妍拱了拱手,便立在客地,观摩祭祀礼。
要说赵林虽是年少,却也是杀伐果决之人,至今帐中已攒贼首百余,可谓杀人如麻。
然而此番观礼,却是叫赵林险些吐了出来。
谁能想到这纳西族竟是将沙马依达活活烧死来祭奠死者。
那烈焰中,四肢具断的沙马依达不住翻滚,其惨叫之声,如恶鬼索命,凄厉嘶吼半晌,方才没了声响。
然而身躯却还是在不停挣扎,直至肉香变成了焦糊恶臭,方才化为焦炭一般,挺直身躯,四肢僵直,弯勾如枯枝死木一般,端的骇人。
众纳西族人,却非赵林一般扭头不忍去看,而是满含热泪,面带复仇痛快神色,口中念念有词,似在祈祷,又似在与亲人告别。
及至沙马依达的焦炭尸体被烈焰焚烧成灰,只余下几块烧黑的骨骼,祭祀之礼才算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