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客厅,白浣清瞧见她的表情,朝垃圾桶里一瞥,诧异道:
“怎么都被撕碎了,阿聿不是......啊我忘了,阿聿说这相册带给他一种抵触的情绪。”
“我还以为他带走是丢了,没想到他的抵触情绪这么强,直接撕碎了呀......”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
她话里带着微微的愧疚和怜惜,江染却没有心情回复她,跑进房间里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手机屏幕亮起,陆绥洲的消息发了过来:
【染染......今晚回南苑吃饭吗?】
江染没回,他便一条接着一条继续发着:
【你在白家,受委屈没?】
【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委屈了、不开心了就回来。】
【你没在家的这些日子,我都会帮你好好照顾你父亲的。】
【他今晚吃了两碗饭,胃口还不错,就是一直念着你,我跟他说你出差了。】
【你在那边还习惯吗?要不要吃城北的小笼包?还是城南的蟹黄包?】
【看到了回个消息,我才安心。】
等到屏幕再度暗下,江染仰头靠着房门,深深呼吸着。
直到房门被敲击:“保姆,开门。”
是傅聿烆的声音。
江染无力地拉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对方劈头盖脸的威压给震慑住。
“我放在书桌上的钥匙扣,你看见没?”
“......钥匙扣?”
“对,不值钱,你拿了也没用,还给我。”
“你觉得是我偷的?”江染声音大了些许。
他不耐地微微捂住耳朵,冷漠陈述道:“刚才进了我房间的只有你一个人。”
话外之意江染一听便知。
“我没拿!”她辩解道。
“保姆,”男人声音和脸色都沉了,“虽然浣清心底善良愿意聘请你来白家工作,但不代表你可以利用她的善良为所欲为。”
“之前你工作上的差错都无所谓,但是钥匙扣,还给我。”
他伸出手来,摊开,尽显强势。
江染辩无可辩:“可我真的没拿你的钥匙扣。”
傅聿烆拧眉:“说吧,要多少钱,我花钱买。”
江染被误解,一时怒火中烧:“到底是什么钥匙扣,值得我偷啊,又不值钱!”
“是不值钱,但对我很重要。”傅聿烆说道,眼里流露出一丝深刻的悲伤。
他虽然记不得钥匙扣具体的来源,但他能感受到,钥匙扣对他很重要。
重要到,他就放在书桌上,需要每天抚摸一下,才能心安。
“抱歉,”他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微不可察的低声下气,“是我一时太心急......如果你看到了,请还给我。”
“是一个蓝色的针织毛球,织得很粗糙,捏在手心里还有些硌手。”
江染愣住,没想到他这样急切寻找的钥匙扣竟然是那个......
在江染的学生时代,流行过一段时间的手工。
班级里很多女生都会用线团,去织一些各种各样的形状。
有人织围巾,有人织玩偶,有人织拖鞋。
而没有什么动手天赋的江染织了个粗糙的毛球。
她把他送给了傅聿烆。
“不许说它丑!”娇俏的少女见少年在憋笑,佯装要打他。
傅聿烆双手举过头顶,堪堪闪躲过:“错了,我的小祖宗,没笑,真没笑,哈哈......”
“......”江染脸一下就黑了,把少年手里的毛球夺过。
“你不喜欢就算了,还给我!”
“诶诶诶,我喜欢!”傅聿烆赶忙双手接过,捧在手心里左看右看。
“其实仔细一看......”他眯着眼睛,看得认真,“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比如呢?”江染听他乱扯。
“比如这个球很有特色。”
“它既不圆,也不方,还毫无形状——奥!”
愤怒的巴掌打在少年的肩膀上,傅聿烆装模作样地嚎叫了一声。
“但我就是喜欢!”他把毛球保护得紧,不让江染有抢回去的机会,“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贫嘴。”江染笑骂。
虽然当时傅聿烆表现得很宝贝这个毛球,还把它做成了钥匙扣,但江染之后也没再见过他带在身上。
她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她知道自己做得有多潦草。
那种东西,带在傅家太子爷身上都是丢脸的装饰,足以让人对他嗤笑。
但没想到,原来傅聿烆还保存着那个蓝色毛球,一直没丢。
“......我真的没看到。”江染说。
“嗯好,打扰。”傅聿烆说完,便离开了。
江染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摩挲着前行和小心翼翼的步伐,心中一阵发酸。
做完保姆的日常工作,打扫干净别墅,整理好摆件,江染回到房间。
细嫩的皮肤被磨出了两个水泡,红彤彤的,看起来十分丑陋。
她找了个创口贴贴上,随即又翻找起来。
她找出一团毛线,坐在床上,织了起来。
许久没碰过这些,她的动作生疏又僵硬,连怎么绕线都忘记。
在网上找出教程又学了一遍后,才开始坎坷地织了起来。
等她打着哈欠织完,天又亮了,她该去服侍主人家用早餐了。
虽然一夜没睡,但江染并不觉得疲倦,反而看着手心里、比以前毛球要进步不少的毛团,会心一笑。
她把毛团揣在兜里,去餐厅做准备。
把早餐摆好,傅聿烆刚好从楼梯上下来。
江染摸出兜里的毛团,欢喜着迎上去:“祠聿先生,您的钥匙扣找到了吗?”
傅聿烆:“没有。”
“哦,”江染略遗憾,“听您的形容,我帮您做了一个相似的,您看看喜欢吗?”
江染双手递上那个蓝色的毛团,唇角咧开,黑白分明的杏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傅聿烆眨了眨眼,拿过她手上的物品,捏了捏——
丢回到她手里。
“不喜欢,差远了。”
他说完边走,背影是十足的淡漠。
江染看着在她手上弹了一下,掉在地面上的毛团,眼睫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