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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比她想象的要深,也更狭窄,有些地方几乎要匍匐才能通过。

汗水混着井壁渗下的冷水,浸湿了她的衣衫,黏腻得难受。

“咔哒。”

是石子滚落的声音。

沈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火捻的光芒微微晃动。

还好,只是她不小心蹭落的。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去想薛明澜在上面是何等抓狂。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往前。

爬了多久,她已经没有了概念。

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更久。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尽的黑暗与恶臭逼疯之际,前方,隐约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光,不同于火捻的橘黄,带着一丝清冷。

有出口!

沈禾精神一振,加快了速度。

越往前,那光亮便越清晰。

腥臭味似乎也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药草与尘土混合的奇异气味。

终于,她爬到了洞穴的尽头。

光线,正是从前方一处低矮的缝隙中透出来的。

那缝隙很窄,位于石壁的底部,像是被人为撬开的一块砖石留下的空洞。

沈禾熄灭了手中的火捻,小心翼翼地将头凑了过去。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完全由冰冷的青石砖砌成的石室!

面积不大,约莫寻常卧房的一半,四壁空空,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干草。

而她爬出来的这个洞口,赫然就在石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被一块半掩的石板遮挡着。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沈禾心中一动,将目光投向石室中央。

果然!

石室的正中,赫然摆放着一张简陋的石床!

床上,躺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囚衣,头发枯黄散乱,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的脚踝上,赫然套着一根粗重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了石壁之中!

那女人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沈禾屏住呼吸,正要仔细观察,突然——

“嘎吱——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巨响从石室的另一面传来!

沈禾瞳孔一缩,迅速将头缩回洞内,只留下一条细缝观察。

只见正对着她这个方向的石壁,竟然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

紧接着,一道明黄的身影,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是皇后!

石床上的女人似乎被这巨大的声响惊醒,猛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当她看清来人时,那张被乱发遮掩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极致的恐惧!

“噗通!”

她连滚带爬地从石床上翻下来,也顾不上脚上的铁链被拽得“哗啦”作响,重重跪倒在地!

“咚!咚!咚!”

女人用额头死命地叩击着冰冷的石板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娘娘……娘娘饶命……奴婢……奴婢该死……”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绝望的哀求,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皇后在一张由宫人搬来的锦凳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卑微如蝼蚁的女人,眼中没有丝毫温度。

她用绣着金凤的丝帕掩了掩口鼻,似是嫌弃这里的气味。

半晌,她才用一种平淡到近乎残忍的语调开口:

“起来回话。”

那女人闻言,抖得更厉害了,却不敢不从,勉强撑着地爬了起来,依旧低垂着头,不敢看皇后一眼。

“本宫问你,”皇后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一字一句敲在沈禾的心上,“‘凝华丹’,到底什么时候能炼成?”

囚衣女子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绝望的呜咽。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皇后冷哼一声,凤眸中寒光一闪。

她甚至没有开口,旁边一个身着玄色劲装、面容冷峻的女官便会意,上前一步,解下腰间佩剑,双手奉上。

那剑鞘古朴,剑柄却隐隐透着血腥气。

皇后素手接过,动作不见半分生涩,反而有种久握兵器的熟稔。

“唰——”

长剑出鞘,带起一片寒芒,映亮了皇后那张保养得宜却此刻冷酷无情的脸。

她手腕轻抬,冰冷的剑锋便抵上了囚衣女子那本就看不出原貌的脸颊。

沈禾的心猛地一紧!

直到此刻,借着剑身反射的光,她才骇然看清!

那女人的脸上,根本没有一块好皮!

纵横交错的剑痕,深浅不一,新的叠着旧的,像一张被无数次划破又勉强粘合的蛛网,狰狞而恐怖!

有些伤口已经结痂,呈现出暗紫色;有些,却还是新嫩的粉红,微微外翻着皮肉。

这哪里是一张脸,分明是一块被反复蹂躏的破布!

“看来,你还是没学乖。”

皇后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话音未落,她手腕蓦地一转!

“嗤啦——”

一声皮肉被利刃划开的轻响,在死寂的石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囚衣女子的脸上,又添了一道新的血痕!

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顺着那可怖的旧疤蜿蜒而下,滴落在肮脏的囚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那张本就鬼魅般的脸,此刻更是血肉模糊,阴森诡异得令人不敢直视!

沈禾在暗处几乎要惊呼出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石床上的女人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却连躲闪的动作都不敢有。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折磨。

“呜……呜呜……”

血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哭泣着,声音却比方才更加嘶哑绝望。

“娘娘……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求娘娘……求娘娘饶了奴婢吧……”

“饶了你?”皇后嗤笑一声,剑锋在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逗弄一只卑微的宠物。

“本宫倒是好奇,你这云族女的身份,到底有几分真假。”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带着一丝不耐和刻骨的讥讽。

“你们云族之女,不是号称一滴血便能催生万蛊,生死人肉白骨吗?”

“你的血,不是能做出世间所有的奇蛊异药吗?”

“怎么?”皇后向前倾了倾身子,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连这区区‘凝华丹’,都炼不出来?”

“你是在糊弄本宫,还是……你们云族,根本就是一群欺世盗名的废物?!”

囚衣女子闻言,猛地抬起那张血污的脸,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恐之外的情绪——那是极度的惶恐与一丝……屈辱。

她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娘娘明鉴!娘娘明鉴啊!”

“‘凝华丹’乃是我云族至高无上的圣药!并非寻常丹药!”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却依旧带着浓浓的恐惧。

“此丹方早已失传千年,族中古籍对此的记载也只有寥寥数语,语焉不详!数百年来,云族上下,从未……从未有一人能真正炼制成功啊!”

“奴婢又哪里……哪里会知道什么上古圣药的药方啊!”

“求娘娘开恩!求娘娘明察!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受万蛊噬心之痛!”

她伏在地上,身体抖成一团,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不敢再抬起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