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总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李镇如今也不心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渡过盘州妖窟大劫。
爷爷说自己有一场灾,如今自己虽有了蛟龙气运,可还距离破灾差得远。
距离开窟便只剩下六天,还得靠着那些黑太岁,跨入铁把式定府,如此才能多一分自保的机会。
待回了郡里,已是天光大亮。
宁家楼作为如今苍天盟的选址,便也由着仇严来操持。
仇严虽不是什么良善的好鸟儿,但办事利索,利益心重。
和这种人共事有一点好处,只要他对你有所图,那他定然会毫无顾忌的帮你。
李镇放心仇严的能力,便也径直回了太岁帮去,同着临字堂的兄弟们交代了一些事情,又跟李知忆去了郡守府。
这位郡老爷的住处,算不上阔气,甚至从外面看,都有些寒酸。
但这里面可别有洞天,便连李镇这看惯了前世那般繁华城建的彼世之人,都不由得叹道:
“这泌阳的还挺会享受。”
二人使了身法悄摸进了郡老爷府,循着声音,进入了一个莺莺燕燕的院子。
院子里,香火气旺,便见着几个穿着宫装服饰的骷髅并排坐在椅子上。
还有那戴兜帽的郡老爷,坐在藤椅上,眯着眼,来回摇摆,脸色不自觉地潮红,嘴角甚至流出了哈喇子。
李镇脑门上浮出几道黑线,胳膊肘轻轻捅了下身旁的李知忆,
“帮主,这老登干鸡毛呢?”
李知忆的脸被傩面覆盖,也看不出他的神情,“粉红骷髅戏,算是门道里把诡祟给玩出了新花样儿……李世子不懂么?”
李镇的眼神在几个穿着宫装服饰的骸骨上停留片刻,看着它们有些偏春满楼那些个娼女的打扮,便缓缓点头:
“我兴许有些懂了,但这郡守口味也太重了……这可都是死人呐!”
“死人怎么了,这世道古怪的人多了,有的还不知喜欢死人呢,听说前朝有位王爷喜好妖祟,当年各大山脉里没有开智的兽不少都遭了殃……”
“六六六。”
李镇直呼内行,这些人多少沾点变态了,不过自己今天来可不是听这些事迹的。
“砰!”
李镇一拳砸出,磅礴内力混杂着生气,足让这院子里的桌椅纷飞,那些个穿着衣服的骸骨,也被震飞出去。
郡老爷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甚至顾不上擦拭嘴角的哈喇子,便一瞬召出了银色的香坛,怒斥道:
“来人!来人!有歹人闯本官府邸!”
可叫喊半天,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李镇玩味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郡老爷:
“别喊了,我用内力隔绝了所有外面院子,以你的道行,喊破喉咙也没人来帮你的。”
郡老爷稍稍平复下心情,眼前的场景渐渐清晰下来。他认出了李镇和李知忆,这才赔起个笑脸:
“嘿嘿,原来是您二位,不知昨夜一别,让二位去那鬼墓荒村里破那悬案,二位答应的利索,可怎到现在还未出发?”
“啪!”
李镇利索地甩出一巴掌,眼神凌厉:
“狗东西,给我下套?说吧,关于荒村之事,是谁告诉你的?”
这郡老爷不过是登堂搬坛的道行,挨了李镇这收力的一巴掌,牙都掉了几颗,左半张脸迅速肿胀起来,人在地上滚了足足两圈才爬起:
“诶呦……盟主大人呐,我哪里给你下套了!可不是我帮着你瞒下了苍天盟暗结帮派之事,您说着要帮我破掉这悬案的呐!”
李镇冷冷一笑,“我是说过不假,可前提那真得是悬案,难道你不知道,那里面住着尊连我和太岁帮帮主都奈何不了的诡祟?”
“啊?”
郡老爷故作惊慌,四下张望,脸色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打出来的苍白:
“那不过是盘州巡守夸赞过的世外桃源而已,被人屠了寨子,怎会养出这么厉害的诡祟?盟主饭可以乱吃,这话真不敢乱说啊!
我要是知道这里面有尊大诡,怎么会让您二人去送命呢!”
李镇微抬眼皮,道:“是啊,这定府甲神仙境的诡祟,能不要了我二人性命么?”
“定府?不是断江仙么……”
说罢,郡老爷一下子瞪大眼,闭上了嘴。
李镇冷笑一声,“不禁诈的蠢东西,说吧,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是谁想害了我与我帮主性命,老实交代,说不定我会留你一条狗命。
你要是不老实,下半辈子,你也只能跟你那几只白骨娃娃过活去了!”
郡老爷吞吞吐吐,一下子瘫坐到藤椅上,嗫嚅片刻,才道:
“是……是一个打更的,他道行厉害,本事通天,为我郡府做过不少活计,是他告诉我的。”
李镇眼睛一眯:
“还有呢?”
“真……真没了!”
“啪!”
李镇又甩了其一耳光,“非要让你左右脸对称才老实,说!”
吼这一声,李镇用上了虎犼破煞吟的绝技,震得郡老爷耳膜生裂,耳窍都流出了鲜血。
他痛苦地捂着脑袋,看着一旁李知忆没有一点想要出手劝阻的意思,便心里真的有些怕了。
“我说,我说,盟主息怒,盟主息怒!
让你去那鬼墓荒村的,不止一个打更的更夫,还有一个小孩,一个老头,一个……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
李知忆皱皱眉头,看向李镇的眼光瞥向了自己。
“不不……不是李帮主,是另一位,他的面具形似兔子,与李帮主有大不同,便是这几人,同我商议的此事。
另外,他们还许诺我,若此事成了,会让我高升,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郡守一惧之下,什么都坦白了。
李镇深吸口气,看向郡老爷:
“他们说了什么,你还真当真?就不怕这几人哄骗你?”
“不……不会,他们道行之高,难以想象……李盟主,你还年轻,我劝你不要再打问了,否则惹得他们亲自下场,到时候就不是这般了……”
郡老爷捂着两边肿胀的脸,面色发苦,道。
“你还挺会关心人的。”
李镇调侃一句,“可我要是告诉你,他们非但不能杀了我,还要同我俯首,怎么办?”
郡老爷涨红着脸,摇头:
“我不信。”
“我不要求你信不信。”
李镇淡淡一笑,从口中吐出来一条长着猴脸的蜈蚣,丢在郡老爷身上爬了一圈。
这东西长相可怖,郡老爷险些站起来拧成了麻花。
收回了蜈蚣,李镇再道:
“猴奴儿蛊已种在你身上,往后便是我之奴仆,你若有叛我之意,你的五脏便会被这蛊虫吃空,猴奴儿从你脏腑之中长出来,由内而外地将你开膛破肚……
你可以将今天发生的事,以及苍天盟擅自拉帮结派之事上报朝廷,但你能不能活,我就不知道了。
另外提一嘴,这猴奴儿蛊是耍猴人余孽,断江仙人侯擎所炼,以你的人脉,怕是找不到可以除去此蛊的厉害人物了。”
郡老爷脸色刹那一变,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他也怀疑,李镇一个登堂合香的铁把式,怎会拿出断江仙人的蛊,但他不敢赌……
活到了这个岁数,本以为能安逸地享受后半生,却不曾想趟到了这蹚浑水。
李镇俯下身,贴近郡老爷耳边,笑道:
“都是给别人当狗,给我当,不会委屈你的。”
也再无了反抗的言语,郡老爷附身而下,颤栗道:
“奴儿东衣郡郡守,孙连,见过主子!”
“呵呵。”
李镇一笑,身子化作一道黑风,消失在了院落里。
李知忆见状,也沉入假山之后的影子里,一同离开。
孙连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间,院外才进来两个戴帽的巡捕。
“大人,方才听到院子里有些响动,不知……诶,大人您的脸怎么这么肿?怎么像是被人打的?!”
孙连欲哭无泪,骂道:
“老子睡觉摔的,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