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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把式步入登堂镇石之境,说来也有些水到渠成的意味。

吃掉侯擎同自己种下的猴奴儿蛊后,这身子里便有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道行。

虽不知一位断江仙人的甲子元阳代表着什么,但的的确确使得李镇的身体产生了某些变化。

自回到帮子里,因着要善后那些死去的伙计,也没来得及搞清楚身体里的变化。

可这道行的突破,却实打实说明了境况。

这蛊还真是个宝贝,怪不得当时石碑里的仙家,执着于带走这蛊猴奴儿蛊。

对于这镇石的色彩,红青交加,李镇倒有些不懂这其中的门道。

他所见到的镇石,大都是黑色,莫非这镇石也跟香坛一般,有什么颜色之高下的说道。

这一切,还得问个懂行的。

李镇牵着照夜玉狮子,走在小径之上,遥遥便看见一人,堵住了自己去处。

来人正是当时在白骨洞里见过的,自己被无毛诡猴击晕拖走,便是此人救了自己。

他戴着个歪斜斗笠,靠着根老树,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听着马蹄声将至,便抬起头,瞥向这边。

“李都尉,烧纸去了?”

李镇微微一愕,并没回答此人的问题,率先抱拳道:

“早前在白骨洞里,兄弟救我一命,不知何以为报,要不我带你去春满楼吃上一席?”

斗笠客微微摆手,抬手丢过来一件绸布包裹的物件。

李镇一把接住,提在了手里。

“都尉好性情,我要是你,可没心情吃饭。”

斗笠客亮了亮腰间的绣春刀,调侃了李镇一句。

“事已至此,我要是还勒着自己肚子,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那倒也是,王爷常说,心态好便什么都好,虽然他也晓得那些中州酸儒时常同他玩笑,可这心底里也没多少生气的。”

听着这话,李镇稍愣:

“你就是镇南王口中的老六?”

“李都尉,有句话我该提醒提醒你。”

斗笠客瘦削面庞微微变得肃穆,看向李镇的眼神越发冰凉:

“老六是王爷才能喊的,至于你,镇南军中挂职都尉,该唤我一声,陆大人。”

气氛一下子冰冷下来。

李镇看向这斗笠客,心中微叹:

又是个不好惹的货色。

可话说回来,难道自己就好惹了?

“陆兄弟帮衬过我,李某自然铭记在心,但王爷指派给你的任务,是将这月禄和军牌送来吧,可没说过,要在李某这里耍些威风。”

李镇扬了扬手里的绸布包裹。

陆六的脸色变得更沉。

“王爷赏识你,我可不会,能被一只无皮猴儿差些偷袭致死,也不知你这种人,是怎么成为王爷嘴里的‘以一敌万’的猛将。”

李镇低低一笑,面上没有别的神情:

“陆兄弟的意思,便是说王爷有眼无珠了?”

“你!”

陆六牙关一咬,狠狠握住腰间绣春刀的刀把:

“李镇,你别给我扣帽子,我丑话说在前头,王爷用人,看其价值。

你因生吃千人桩而得王爷赏识,但若日后帮不了王爷什么,便等死吧!”

李镇眼睛微眯,又是轻笑。

“我能不能帮得上王爷,还由不着陆兄弟说了算。

可李某有一事不明,既然我已成了这军中都尉,那陆兄弟这没有官衔之人,该不该向本都尉见礼?”

轰隆!

陆六绣春刀出鞘,猛烈的刀气瞬息震断身旁老树。

下一瞬,他的身影便贴在了李镇面前,斗笠都快戳到李镇的脑门。

刀把直直对准李镇的胸腹。

“李镇,别太得寸进尺,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不希望再看见第二次。”

轰隆!

大片气浪自李镇身后荡去,折断一大片老树才得以休止。

李镇发丝微扬,脸上略带笑意。

“陆兄弟,你这火气太大了,该降降,冲撞了我倒无所谓,我气性不算小,可要是惹恼了王爷,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六两只鹰隼似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李镇双眼。

他心中倒不由得微怔。

这家伙虽说能吃千人桩,但观其道行,才不过登堂镇石之境,自己堂堂定府开天顶,足足高出此人甲子道行,他受我刀意,却一点都不怕?

还晓得用王爷来压我……

“李都尉言重了,日后我们都是在王爷手下共事,那可不都是一家人么。这刀气,也是帮李都尉吹吹衣裳,你看,都落灰了。”

陆六笑着,手指掸了掸李镇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稍后转过身去,

“五日,东衣郡北门见,王爷找你办差,莫要迟到了。”

陆六说罢,便朝着林子里走去。

李镇笑了笑,招呼一句:

“陆大人,慢走不送。”

看着陆六紧了紧拳头和突然顿下的步子,李镇倒觉得心里畅快。

这陆六显然是想给自己下马威,算是要将自己也抬到李镇的脑袋上。

可就算那镇南王,也不过是暂时互取所需的合作伙伴罢了,区区一个陆六,李镇还真瞧不上眼。

打开绸布包裹,共两层。

一层放着枚暗红色的铜令,正面阴刻着“都尉”二字,背面则是三字“镇南军”。

这铜令肃杀肃穆,握在手中冰凉,刻画之法似乎也用了门道里的东西。

李镇满意收起,这初来此世,竟还能捞个军官做做,也算是人生头一遭了。

另一层,则是整齐放着切得方正的银太岁,拎在手里沉甸甸,比帮子里的待遇,确实要厚实太多。

太岁帮是东衣郡明面上最厉害的帮派,这一个月也就发那么点肉太岁。

这镇南军军饷,给的还是银太岁。

果然,身上穿衣服的,总归是比裸奔的吃的好太多了。

李镇调侃几句,便跨坐上马,一声喝令,照夜玉狮子便往着临字堂奔去。

……

……

东衣郡一岁一行三帮四门。

除太岁帮外,如今的灵宝行、血衣帮等话事人,竟然都围在了太岁帮临字堂外。

这一下围得水泄不通,都声明要见李镇一面。

他们晓得,当时在白骨洞里,这位太岁帮的猛人,不知救下了他们多少人的性命。

“诸位还请回吧,我太岁帮李堂主,如今去给兄弟们拜坟烧纸去了,不在帮中,待明日诸位再来吧!”

花二娘守着帮子门,和一众伙计拦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帮主门主,心里直发汗。

谁能想到,李兄弟竟有这么大的能耐,惹得这些各个在东衣郡里有头有面的人物都来拜访……

“给弟兄们烧纸去了?李堂主还真是位赤诚的好堂主。”

“都等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回,这位花……花兄弟,我们也便在此候着了。”

“叨扰了太岁帮清净,实属无奈,还望花兄弟多多包涵。”

“……”

几些帮主,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花二娘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便也只好僵在这了。

等了不过半茶功夫,李镇驾着马,也回了临字堂。

可一老远便看到这乌泱泱的人围得此地水泄不通,还以为又有人来闹事。

便一声喝道:

“何人在此地喧哗!”

这一声吼,使上了“虎犼破煞吟”的绝技。

道行不高的,一些帮子里的堂主香主,便吓得尿都漏了几点。

哪儿他娘的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