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随安上门杀人,认证物证确凿,没有任何争议的地方,饶是安国侯府出面,可孟家和端王府不想让傅随安活着,明年三月问斩。
在牢里的三个月时间,傅随安瘦脱了像,一开始骂孟家,抱怨天道不公,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孟听晚的身上。
上刑场的前半个月,傅随安在牢房里又喊又躲,不停摇头,来来回回只念了几个字,他该官至高位,他错了。
谢南笙听到消息,没有说什么,只带着婢女去看了傅随安一次。
傅随安见到她,满心满眼的愧疚,颤抖伸出手,哆哆嗦嗦唤谢南笙的闺名。
谢南笙嘴角弯出一点弧度,明明白白死一回,傅随安才能体验她上辈子的感受。
谢南笙让秦枝折断了傅随安的双手双脚,还从岳老那里顺了一副哑药。
傅随安下葬后三个月,李氏一天比一天疯癫,半夜时常大喊大叫。
荷嬷嬷端着鸡汤走进来,看着抱膝坐在床榻上的李氏,不过半年的时间,李氏活像老了十岁,头发花白,眼窝凹陷。
“夫人,喝点鸡汤吧。”
荷嬷嬷舀起鸡汤,一口一口喂到李氏的嘴里。
“公子走了,夫人要振作起来,才能替公子报仇,公子在九泉之下才能合眼。”
空洞无神的眼睛听到傅随安终于有了点光彩,缓缓转头看着荷嬷嬷。
“随安。”
荷嬷嬷红着眼眶点头。
“嗯,夫人要振作起来,我们要给公子报仇。”
“没错,我要杀了谢南笙,如果谢南笙安安分分嫁给随安,就不会有后面的事,都是谢南笙害了随安。”
荷嬷嬷将瓷碗放好,紧紧握着李氏的手。
“夫人,我们恨错人了。”
李氏眼睛有点茫然,不解地看着荷嬷嬷。
“夫人,是大夫人容不得公子。”
荷嬷嬷放开李氏,扑通跪下。
“夫人,奴婢昨日在花园,听到大夫人和心腹谈话,大夫人说公子死后,府中不再乌烟瘴气,她也不再害怕公子的那些名声坏了三公子的好事。”
李氏歪头,眼泪落下,一颗一颗砸在床沿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
荷嬷嬷哭着点头。
“真的,大夫人还说公子真不经挑唆,她不过说了几句,公子就带着刀找上孟听晚。”
李氏身子发抖,泪水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抬手将一旁的瓷碗挥落。
“萧婉君,她好狠的心,我要她还我的随安。”
荷嬷嬷抬手抹泪。
“奴婢跟在夫人身边多年,看着公子长大,说句僭越的话,奴婢早就将公子当成半个儿子,昨日偷听到这话,心都碎成一瓣一瓣的了,那么好的公子,居然就被这么算计了。”
“夫人,你说当初公子跟孟听晚的奸情,大夫人是不是也掺和了?”
李氏心里的那根断掉的弦因为荷嬷嬷的话重新被连起,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随安满腹才华,如果有了谢家的人脉扶持,假以时日定有一番造化,超过傅序墨不是问题。
傅序墨生下就被病秧子的风头盖过,萧婉君又怎会允许随安抢了傅序墨以后的风头?
李氏想通此事浑身颤抖。
“萧婉君,我一定要杀了萧婉君。”
荷嬷嬷眼见着李氏已经将她的话都听进去,上前抱着不断撕扯头发的李氏。
“夫人,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萧婉君感知夫人的痛苦。”
李氏眼睛通红,喉咙沙哑。
“夫人,三公子已经说了一门亲事,公府嫡女,门当户对,月底订亲。”
李氏安静下来,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
六月底,安国侯府一片热闹,府中的下人早早就起来忙碌,尤其是厨房。
傅序墨依着萧婉君的吩咐,带着未婚妻到花园逛逛,园中的荷花开得正艳,粉白、粉紫、纯白都有。
“三公子,真好看。”
两人站在荷花池上的凉亭中,远远看就像是被荷花包围。
“你喜欢就好,母亲平日便喜欢各种花卉,她院中的花,多到我都数不过来,等你进府,我让母亲给你送一些。”
女子娇羞,羞恼瞪了傅序墨一眼,绯红从耳廓爬到脸颊。
“三公子就知道取笑人家。”
“我是认真的,只要你喜欢,想要多少,母亲都会送你。”
女子羞得抬不起头,恨不能把头埋进荷花里,可心里也是欢喜的。
两人注意力要么在荷花上,要么在彼此身上,丝毫没注意到李氏已经走到两人身后。
“序墨。”
李氏声音如往常,带着一丝谄媚。
傅序墨转身。
“二婶,怎么了?”
李氏笑着上前两步,抬眼看了旁边的姑娘一眼,眼底闪过一抹不甘。
“郎才女貌,着实相配。”
傅序墨只觉得李氏有些奇怪,但到底没有多想。
“二婶身子可好了?”
李氏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嘴角仍旧挂着笑。
“好了,可你很快就要不好了。”
话落,不等傅序墨反应过来,李氏握着簪子狠狠朝傅序墨的心口扎过去,她瞅准了角度,绝对不会出错。
傅序墨看着胸口上泛着银光的簪子,瞪大双眼。
“啊,杀人了。”
女子被这一幕吓得跌坐在地。
李氏拔出簪子,又朝傅序墨的左肩扎过去,傅序墨捂着心口。
前厅一片欢声笑语,萧婉君对她精挑细选的儿媳妇十分满意,未来岳家对傅序墨也很欣喜。
安国侯府是萧婉君当家,背靠北阳王府,世子病弱,并不会影响到未来姑爷的地位,女儿嫁过来就是最金贵的少夫人。
萧婉君抬头看了眼,笑着起身。
“亲家,午膳已经准备妥当,请移步到正厅,我已经让人去唤两个孩子了。”
萧婉君话音才落,浑身是血的小厮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二夫人要杀了公子。”
一群人赶到傅序墨院子的时候,傅序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断有鲜血从伤口冒出,府医正手忙脚乱止血。
萧婉君双腿一软,直接摊在傅元黎的怀里。
李氏被两个嬷嬷按在地上,看到傅序墨的情况,恶狠狠瞪向萧婉君。
“萧婉君,傅序墨活不成了,簪子上抹了剧毒,你害死了随安,我要你也尝尝我的痛苦。”
“哈哈哈哈!”
萧婉君闻言,撑着身子就要起身捶打李氏,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
“贱人,杀人偿命,你要索命该去鞭孟听晚的尸,为何要伤害我的序墨。”
傅知砚昨晚感染了风寒,谢南笙留在院中照顾,并未参与他们的热闹,听到风声赶过来,屋中已乱得不成样子。
平日端庄温柔的萧婉君宛如一个市井泼妇,李氏的脸上一道道挠痕,道道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