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做律师那段时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现在其实也有在接一些公益类型的案件,识人也算准。
“那会儿我还真怕季淮生报复,结果一路相安无事,对了,他爸当年……,季淮生还不知道?”
这件事不能绝对的说谁对谁错,因为毕竟当年顾家确实接受了季聿的帮助,这也是哪怕现在顾今昭个人感情过得幸福,许知也会愧疚的原因。
两人说话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旁边坐着的两个男人,其实都听得七七八八了。
季淮生从听到娃娃亲那段开始,脸就一直绷着,像是这桌坐着的人,欠了他八千万似的。
秦诲有心吃瓜,不过碍于许知在场,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顾今昭也觉得不对,她们说了太多了。
“知道的,有些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姐,喝茶。”
许知看出她不想细说,便不再聊这个话题。
秦诲拿着手机给季淮生发微信,那段娃娃亲,他也听到了。
秦诲:“后院起火了?”
季淮生没回。
秦诲又发了一条:“你这不行啊,说起来你还回去见过家长了,真是丢面儿。”
季淮生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内容,只看了那么一眼,他熄掉了屏幕。
两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的秦诲,觉得他这会儿是个傻子。
他尴尬的转移了话题,“裴斯铭呢?怎么还不来,有没有时间观念?!”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一道带了些痞气的声音,“来了,我这不是准备礼物,稍晚了一会儿,这也没迟到。”
裴斯铭想象中几人起身迎接他的场面终究是没有。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看了时间,距离咱们约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我真没迟到!”
秦诲看着他两手空空,笑了,“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她们?”
裴斯铭从口袋里掏了两张卡出来,自认一脸真诚,“我觉得我送什么都不合适,就给嫂子,弟妹在市中心再大的商场充了两张卡。”
裴斯铭可太了解他这两兄弟了,某些时刻,心眼子小的可怕,更重要的是,他确实不知道送什么合适。
首饰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乱送,无外乎长辈,或者恋人。
他要敢送,这两人能剁了他的爪子!
至于买包,他多少听过点季淮生家的那位,不像是买不起包的那种人。
古玩儿字画他准备了,但不巧傅老没在京城,现在拿不到,得过几天。
裴斯铭把两张卡递给了顾今昭和许知,笑得有些……谄媚,
“初次见面,我是裴斯铭,秦诲,季淮生是我兄弟。”
话音刚落,秦诲季淮生同时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了卡,放在了身侧女生的口袋里。
季淮生:“那商场就是他家开的,去消费了到最后这钱还是进他口袋里,他钱多,随便刷,别客气。”
秦诲:“说得没错,裴斯铭就是个妥妥的资本家。”
顾今昭和许知,被迫收下了资本家这张购物卡。
裴斯铭不乐意了,“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我原来不打算说的,这不是傅老不在京城,我没拿到准备的礼物,那也不能空手来不是。你们两个才是资本家!”
裴斯铭想起被季淮生虐的那些过往,明明他自己就能搞定的事,他非让季淮生去!下次合同又得被宰三个点。
季淮生:“坐吧。”
一旦插科打诨后,气氛倒是更热闹了。
裴斯铭其实知道顾今昭和许知的存在,只不过他两个兄弟瞒得死,他今天才终于见到本人。
仔细看,两人还有些相像。
许知和顾今昭同时对裴斯铭打了招呼。
许知:“我认识裴总,之前接过的一个律师案,有个案件相关人,就是裴总。”
许知记忆力好,可能因为学法的缘故,要背的东西太多,她到后面几乎快要过目不忘了。
裴斯铭看着这张脸,又不敢看的太仔细,他不仅打不过秦诲,还打不过季淮生。
裴斯铭:“是三年前的商业涉密案?”
三年前,裴斯铭的公司刚起步,因为背后有裴家,还有秦诲,季淮生。
裴斯铭也是嚣张惯了,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才引发了后面的事端。
许知擅长的官司不在这方面,是当时带她的老律师接的案子,她跟在后面学了不少。
许知笑,不卑不亢,“是的。”
裴斯铭正了神色,他端起面前的茶杯站了起来,“许知姐,多谢。”
秦诲:“……”
????
刚不是喊嫂子??
这一声许知姐,挺出乎在场几人意料的。
季淮生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裴斯铭的方向,他还不知道有这件事。
季淮生:“没听你说起过,你还挺能藏事儿。”
秦诲抬了抬下巴,让裴斯铭坐下,“平时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面说,怎么自己的事儿,瞒那么紧。”
三年前正是几人事业关键期,尤其季淮生那个时候才算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
可以说当时,他们都是自顾不暇的状态,裴斯铭若不说,他们也没想着去查。
事情过去后,裴斯铭但是并没有那么在意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当时带许知姐那个律师,有几把刷子,事情还没闹大,就解决了。许知姐,我后来有见过那位律师,她说,你转行了?”
一口一个许知姐。
秦诲扶额,“裴斯铭,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几岁?你口中的许知姐,比你小两岁。”
许知不在意这个,“大概我长得成熟,没事,就这么喊也行。”
她一脸严肃说着幽默的话,包厢内的氛围更好了一些。
本就提前订的位置,季淮生按照两个女生的喜好点了菜,又额外加了一些别的。
顾今昭看着一桌子清淡的私房菜,没太大的胃口。
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吃这么素。
季淮生低头,语速缓慢,“我让人准备了饭后甜点,先吃饭。”
顾今昭瞬间坐直身子,刚才还黯淡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明亮。
许知没放过两人相处的小细节,她不自觉弯了唇,年轻可真好。
裴斯铭见秦诲、季淮生面前都是茶,不由开口道,“你俩,不喝点?”
刚才他和许知,顾今昭都相互认识了,现在也没那么紧张了,主要是他这两兄弟,看起来就是恋爱脑,他自然得十分尊重。
季淮生给顾今昭夹了块排骨,眼皮都没掀一下,“我一向不怎么喝酒,你不知道?”
裴斯铭:“这是私下的局,又不是让你和那些老头子喝。”
秦诲接话,“自己开车来的,不喝。”
裴斯铭手中拿着的酒壶,还没到就被季淮生拿过去了,
“你也别喝了,没人送你。”
裴斯铭:“我找代驾!”
季淮生把酒壶放到了一边,神色自如,“不要给劳动人民增添负担,你喝多了,酒品不好。”
裴斯铭:“……”
贬低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今昭看着三个人的相处,看似裴斯铭处于下风,但实际,秦诲和季淮生对他的关心溢于言表。
顾今昭略微低头,靠近季淮生,“你们三个,一起长大的?我看小说里,男主身边都有几个从穿开裆裤就一起长大的兄弟。”
她说到这里,眼睛里的笑意更明显了,“我回头也去注册个账号。”
季淮生挑眉,手在桌子底下抓住她的手指,“账号?”
顾今昭郑重点头,“多个门道,多条路。”
季淮生捏了下她的手指,又松开,“需要我贡献一些题材?”
顾今昭理直气壮,“可以的话。”
季淮生:“赚钱了一九分账?好歹让我有参与感。”
顾今昭不可思议,“你还缺钱?”
季淮生正色道,“谁会嫌钱多?”
顾今昭坐直身体,不再说话,她突然觉得好像也行。
秦诲抽空和季淮生对视了一眼,两人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裴斯铭这个无酒不欢的人,今天也只能喝茶,尤其来悦府竟然只吃清淡的菜系。
昏君!
色令智昏!
季淮生喝了口茶,饭过半旬,他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门口一直站着的服务员第一时间走了过来。
“季先生。”
季淮生侧身说了句话,他右手边坐着顾今昭,顾今昭右手边又坐着许知。
许知发誓,她没想偷听,但她就这么听到了。
哦,竟然还准备了饭后甜点。
许知:“妹啊,你还真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难怪这么一桌清淡的菜,顾今昭还吃了不少,季淮生这招别说还可行。
顾今昭侧身,“姐,你那份也有。”
她听见了,点了两份。
许知慢吞吞坐直身子,又转头看了眼秦诲,同样都是男人,真的是……
秦诲还在和裴斯铭说事,殊不知已经被打上了差评。
服务员速度快,季淮生本就提前交代过,不过三分钟的时候,就上了两份甜品,放在了在场唯二女生面前。
秦诲皱眉,不太赞同地看了季淮生一眼,他倒是会讨小姑娘欢心。
季淮生当然没搭理他,“慢慢吃,要喜欢,回去的时候,再带一个回去。”
顾今昭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还能再带回去?”
季淮生:“季念店里做的,我让人去拿过来的,随便吃。”
顾今昭啊了一声,虽然这蛋糕好吃,但季念好像有点……惨。
季淮生挑眉,对于她的眼神感到好奇,“我给她钱了,没有白嫖她的。这店里也有,不过芒果口味,你不是不喜欢?”
顾今昭:“你还真是个好哥哥!”
季淮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说得对。”
顾今昭不说话了,他总觉得季淮生,话里有话。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说话不利于消化。
她比了个拉链的手势,低头继续吃蛋糕。
裴斯铭菜没吃两口,吃狗粮吃饱了。
等两位大佬罩着的祖宗吃好后,他率先提出了结束这场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饭局。
原本他还安排了专场节目,结果这两人突然变成了好好先生,只有他还是那个不羁的浪子。
几人在停车场打了招呼后,各自驱车离开。
许知今天心情好,在发现秦诲开车的路线,不是往自家方向走,也没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了秦诲住处,她才开始拿过外套穿上。
许知:“明儿我要去公司,你送我?”
秦诲本来还怕她要让他调头,看样子今天是个好日子,那他是不是可以,顺着杆往上爬?得寸进尺?
秦诲熄了火,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开门,拉着她的手下车,“不是和妹妹说没什么事了?怎么还要去公司?”
许知下了车,车内外温差还挺大,她不由拢紧外套,“去拿个东西,确实没什么事了,你这什么眼神?”
秦诲锁好车门,手搭在她腰上,两人往屋子里走,“就是觉得,季淮生,命挺好的,这才多久,都要,谈婚论嫁了。”
许知瞥了他一眼,“季淮生这不是单身了好几年,也没那么命好。”
倒是会暗示,也没见他行动。
想到这里,许知伸手啪的拍下了腰上的宽厚大掌,“取长补短你是一点没学会。”
秦诲皱眉,自审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许知:“别说话了,我困了!”
秦诲:“……”
那他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
季淮生的公寓里,顾今昭回来就去霸占了他的书房。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刚到书房门口,看见她手里拿着支铅笔在转,桌子上,是一张白纸。
顾今昭回来的路上有了些灵感,年后的设计比赛,她参赛作品一直没定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以顾今昭的名义报名参赛,极为慎重。
等拿到纸和笔了,她又无从下手了。
季淮生看了好一会儿,她都没下一步动作,他慢吞吞地站直身体,走到了她旁边,看着空白的纸,伸手在桌面点了点,
“怎么回事儿,这纸真不懂事儿,不能自己长出画来?”
顾今昭原本有些焦灼的心情,顷刻间散去,她抬头,伸手拉了下他的睡衣衣袖,开口道,
“你怎么回事儿,比我还能,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