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身后的天空仿佛被一块裹尸布彻底的紧紧包裹,万物寂寂,只剩下了呜呼的夜风低沉咆哮。
二叔把手电筒伸进被推开的石缝里,光柱瞬间刺破石缝后面粘稠的黑暗。
这里面是一个人工开凿的石窟,如同砖室墓的狭长甬道。
手电筒扫过,可见石窟的两边还开凿了很多方形的壁龛,从斜视的角度看过去,壁龛里供奉的同样都是佛像。
光束的尽头被黑暗吞噬,照不到底儿,也不知道这石窟到底有多深,时不时还隐约从最深处传来“咚咚”的回响声,我听着像是水滴砸在什么东西上的动静,也有点像是人在咋舌。
孙反帝却说,他听着像是敲木鱼的声音,好像还有和尚诵经的声音。
这听起来可就疑云诡谲了。
二叔则没去讨论这些,只是让我们打起精神,保持警惕,然后率先带头走在前面,侧着身子从石缝里挤了进去。
我们深吸一口气壮胆,紧随其后。
其实不用二叔提醒,所有人也全都在紧绷着精神,屏息凝神,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
但在进入石窟后,阴冷潮湿的空气就像是冰锥,刺激着全身毛孔张开,瞬间就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在生理作用下,心还是忍不住的狂跳到了嗓子眼儿。
这石窟内的空气不仅仅只是阴冷潮湿,深吸一口潮湿阴冷的凉气,感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浓厚土腥味,以及一种……肃杀之气的血腥味。
这是出于职业的敏感,才能嗅得到的血腥味。
二叔就像是群狼之首,在前面走的格外谨慎,每一步都带着试探。
我拿着手电筒不时的扭头看向石窟的两边,壁面上布满了粗糙的人工开凿痕迹,有些凿痕还特别的深,还向外渗着黑色的水渍,就像是一道道未愈合的伤疤还在渗着血。
壁龛里的佛像也全部都是‘变脸’的怒煞相,但比外面的看着更加凶煞诡异,本质的造型也不是眉眼低垂的慈悲相,而是全部瞪眼朝前直视,表情肃穆严肃,尤其是有些还从嘴角口鼻渗出黑色水渍,在惨白的手电光柱照射下,那种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的压迫感,真的是直触灵魂深处。
即便是心理素质再怎么强,恐怕都很难顶得住这种诡异的压迫感。
为了不让自己的内心压力太大,我把目光特意避开了壁龛里的这些‘怒煞佛’。
越往前走,之前听到的“咚咚”声越加清晰,每次约莫间隔一秒钟,随着回音的越加清晰,前一声的余音在石窟里回荡未落,下一声又跟着重叠,在这种回音的重重叠叠之下,仿佛奏成了一曲千佛同诵佛经的音律,再配上这极其应景的密密麻麻的壁龛佛像,就更显得诡异至极,让人毛骨悚然!
大概往前走了十来米,最前面的二叔突然脚步刹停,后面的整条队伍也跟着原地立定下来。
我下意识的抬头往前看,几束手电光也在跟着朝前乱晃。
二叔刹停脚步,正拿着手电筒朝着左右豁然开阔的两边探照,像是找到‘墓室’了。
虽然这是依山开凿的石窟,但布局是仿砖墓结构的,有甬道也必然有墓室。
就算这不是一座墓,而是一座藏宝库,那必然也有储物室。
“姜老板,啥情况?”孙反帝有些急性子的压低声音问了一声。
二叔没做声,一直在拿着手电筒朝着里面左右上下的乱晃,看这淡定沉静的反应,大概率不是藏宝的储物室,貌似也没看到什么值钱的物件儿。
从这个明山暗穴的‘白虎衔尸’风水布局来看,造墓者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也不太可能会让我们这么简单的找到宝藏,所以我心里也本就没有太大的期待。
半响,二叔把乱晃的手电筒直指正前方,带着警告意味的严肃提醒我们道:“是间主墓室,在后面跟紧点,进入后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能伸手乱碰!”
原本我心里没有太大期待,但一听二叔说前面是主墓室,好奇的心又瞬间提到了顶点。
队伍排成一排,步伐轻抬稳放的进了主墓室。
这间墓室同样是纯人工开凿出来的,圆形的空间就像是一个碗倒扣下来,空气潮湿阴冷,血腥味更浓。
二叔之所以说这是一间主墓室,是因为在墓室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椁!
那石棺椁被放置在一个一米多高的圆形莲花须弥座上。
那须弥座雕刻的极其精美繁杂,典型的覆莲造型,一层层饱满肥厚的莲瓣向下翻卷,每一片莲瓣上都阴刻着细密的缠枝莲花纹,只不过反常的是,这本应该庄重圣洁的莲花,在花纹的阴刻线里同样渗着黑水,以及莲叶看上去都是暗沉沉的,仿佛就像是被‘黑化’了一样。
须弥莲座之上,承托棺椁的平面部分,则雕刻着连续不断的佛门八宝图案,法轮、宝伞、宝瓶、金鱼、莲花……
而放置其上的那口巨大的石棺椁,更是极其震撼,棺椁通体像是取开凿石窟的石材制成,棺身打磨的极其光滑,四面阴刻着栩栩如生的神佛瑞兽,高有两米多,再加上一米多高的莲花须弥座,整体需要昂头仰视,这就更加剧了令人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而最为诡异的是,整具硕大的石棺椁,通体都被有些粘稠的黑水侵蚀,如同刚从血池里现捞出来的,之前听到的“咚咚”的诡异声响,也就是从石棺椁的上方传来的。
是墓室的顶部正上方,悬着一根类似钟乳石,形状又如利剑的石雕,不知从哪儿渗出来的粘稠黑水,就像是利剑沾染的血滴,顺着顶上的这根石雕,一滴滴的砸落在棺盖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棺上悬剑!”
“棺上悬剑!”
正当我抬头瞪大眼睛往上看,耳边猛地传来纪掌眼和二叔同时的一声惊呼,这声惊呼中还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