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秦朝颜匆匆赶来,她看见箫瑜安立在花廊下,神色中带着几分歉意。
“瑜安,等久了吧?”她声音柔而微哑,快步上前。
箫瑜安摇头,“昨日醉酒,我才刚到,还怕你们等久了,幸好赶上了。”
瞧,多么体贴的孩子。
秦朝颜心口一软,她一把将对方揽入怀中,声音微哑:“是谁家的乖宝?原来是我们家的。”
箫瑜安耳朵泛红,离开怀抱后,在秦朝颜笑意下,取过茶盏。
“……娘,请喝茶。”
秦朝颜眼眶瞬间红润,她笑着接下茶,抿了一口,“好。”
午后,三人都默契地选择在王府后院玩乐。
箫瑜安犹豫许久,才向秦朝颜坦白,她将要远去。
“不行!”秦朝颜猛地起身,抓住箫瑜安的手,眼底惊恐翻涌,“瑜安不可以……”
她心里有许多话,瑜安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可当她对上箫瑜安目光时,她渐渐安静下来,渐渐化作疼痛与不舍。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秦朝颜嗓音带着些颤抖。
箫瑜安看着她,眼神温柔,“嗯,我会照顾好自己。”
“你是有主见的……”秦朝颜泪光闪动,却努力控制自己,她伸手轻抚箫瑜安的脸颊,指尖微颤。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不要吃苦,不要委屈自己……”秦朝颜一字一句,不停叮嘱。
秦朝颜知道,箫瑜安早已不是小孩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日后也会去经历更多。
秦朝颜会选择支持她,但同样也放不下她,只能不停念叨。
“我们等你回来……”最后,她颤声说,紧紧搂住箫瑜安。
箫珏将两人一同抱入怀中,拍着她们的背安抚,默默无声。
与家人说好后,箫瑜安又去同唐家姐弟、箫珞珥、小瑢儿一一告别。
每一次告别,都让她的心揪得更紧。
“安安,此行小心。”唐清若眼泪落下,望着箫瑜安。
箫瑜安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安心。”
小瑢儿年幼还不理解边疆与分别,只知道要许久不见哥哥了,笑着对箫瑜安告别,“那哥哥改日一起玩哦!”
对此,箫瑜安也是一脸轻松似告别,“好,下次再见。”
接下来的日子,箫瑜安与箫珏秦朝颜一同在府中玩乐。
树阴下,一家三口一边玩着箫瑜安说的新奇玩意,一边吃着夏日凉食。
箫珏凑到秦朝颜耳边,低声劝说,“你身体不适,少吃些。”
换来秦朝颜狠狠一瞪,她身体不适还不是因为某人!
总之,凌王府的人珍惜与箫瑜安相处的时光,白日玩乐,夜里吹曲吃烤肉。
离开前一天,箫瑜安来到皇帝宫殿。
皇帝有些不忍,他也不想让这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但……
“瑜安,此行危机四伏,并非一定要你前往,若你此刻退后,还来得及。”
“臣已经做好了准备。”
箫瑜安自是不舍与家人分开,但她明白皇帝此举深意,也知晓皇帝并非想让她去送死。
这次不去,下次不见得比现在好。
“好。”皇帝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一路平安,朕等你归来。”
夜晚,秦朝颜看着箫瑜安,越发不舍,甚至想一夜不睡,就这么守在她身边。
但她最终还是克制住,缓缓道:“早点睡吧,养足精神……”
第二天,天微朦。
众人站在郊外,与箫瑜安依依惜别。
“瑜安,”秦朝颜捧着箫瑜安的手,泪眼婆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早点回家,平平安安……”
太短了,他们好好相处的时间,真的太短了。
本以为今后她能好好弥补,好好珍惜,没想到孩子已然要离去……
箫瑜安郑重行礼,看着众人。
想前几日,她站在原地,目送好友故人离去。
却不想,今日她也成了这离去之人,一时,感慨万千。
“爹,娘,诸位,瑜安告辞。”
她转身走到大白身边,秦朝颜连忙唤住她。
秦朝颜将人牢牢抱怀里,好一会儿才分开,最后,秦朝颜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箫瑜安怔住,随之莞尔一笑,眼中流光闪烁,两人相顾无言。
下一刻,箫瑜安翻身上马,马队缓缓出发,云轻南风各带着闻年听白,驾马紧随其后。
马儿越跑越远,几人的身影也渐渐远去……
“瑜安!”秦朝颜终于追出几步,踮起脚尖,声音颤着:“保重……”
话未完,她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望着那一队人马渐行渐远,胸口仿佛被什么狠狠扯住——她太想挽留,可现实只给了她放手的权利。
她知道,从此箫瑜安要经历风雨;而她,终究只能在家里,等孩子平安归。
……
路途漫漫,尘沙如烟,一行人踏风而来,衣袍猎猎,马蹄扬起漫天黄尘。
终于,破晓时分,远山脚下,渐现边境的高墙轮廓。
城楼在曙光余晖中如铁铸般矗立,斑驳的城垣诉说着久经风霜的肃杀与孤寂,寒风撕扯旗帜,也带来一股紧迫的战意。
“到了。”南风低声道。
箫瑜安微微点马头,呼吸间吐出一口冰凉的塞外晨雾:“走吧。”
踏进至城门时,守卫拦截,铁甲重骑,肃然而立。
带头一名壮汉厉声喝问:“来者何人?”
箫瑜安策马上前,长枪在手,身形挺拔,浑身被晨光镀上一层银色的寒芒。
她道:“凌王世子箫瑜安,来助将军守边。”
军营内,唐青垣与秦少宇听闻箫瑜安到来,皆是一愣,随后匆匆赶至营门。
两人策马疾驰而至,只见少年端坐白马上,衣袍翻飞,长枪在手,枪尖闪着凛冽的寒光。
晨曦透过薄雾,映出她眉眼间的沉稳与坚毅。
马蹄踏碎地面细沙,扬起一片尘埃,而她自始至终稳若磐石,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山河。
恍惚间,两人仿佛看见了她数年后的身影:披甲执锐,立于战场之巅,旗帜猎猎,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营门在晨曦中吱呀推开,又重重合拢,扬起的尘土渐渐沉寂。
几人策马缓步前行,马蹄踩在营道上发出一声声回响,几人身影也在营门余晖中,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