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你是……”顾知行盯着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男人,声音不自觉地沉了几分。

上官卿尘同样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沈今棠身上,似乎在等她解释什么。

“我介绍一下。”沈今棠打破沉默,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这位是上官卿尘。”她转向另一边,“这是顾知行。”

屋内顿时陷入一种古怪的安静,连窗外的雨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顾知行看着上官卿尘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沈今棠忽然朝着顾知行伸出手,问道:“顾知行,茯苓糕呢?”

顾知行立刻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掉地上了,沾了泥水,不能吃了。”

沈今棠嘴角微扬,顺势拽了拽他的衣袖:“那你赔我。”

这亲昵的小动作让顾知行心里那点不痛快顿时烟消云散。

“好,赔你两盒,再加一串糖葫芦,好不好?”

上官卿尘看着两人互动,眸色暗了暗,但也没说什么。

“上官。”沈今棠突然开口,“我需要一个大夫,治好眼睛。”

上官卿尘停下动作,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你体质特殊,我已经派人去接擅长此症的大夫,但还要一两天才能到。”

他顿了顿,“不如先去都城,那边药材齐全,也更安全。”

沈今棠点点头:“好。”

收拾行装时,顾知行一直绷着脸,但手上动作却利落得很。

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嫉妒——若是三个月前的自己,怕是早就跳脚了。

这个认知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马车就停在路边,外表看着朴素,内里却铺着上好的云锦软垫,小几是用整块沉香木雕成的,连车帘的挂钩都是温润的羊脂玉。

顾知行摸了摸鼻子,这和他喜欢的那种张扬截然不同。

不过,倒是很符合上官卿尘的气质,一瞧就知道是那种把万贯家财都藏在骨子里的做派——外表清冷似谪仙,内里却处处透着不容僭越的贵气。

上了马车,顾知行主动挑起话题:“最近各地山匪猖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上官卿尘正在煮茶,闻言手指微微一顿。

茶香在车厢内弥漫开来,他斟了一杯递给沈今棠,才缓缓开口:“京都里长公主党和太子党彻底翻脸,夺权之争愈演愈烈。”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陛下被气病了,十三州刺史都在观望,世道自然就乱了。”

顾知行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有保留,但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假寐的沈今棠,终究没有追问下去。

他接过上官卿尘递来的茶,道了声谢。

傍晚时分,他们在官道旁的客栈落脚。

让顾知行意外的是,上官卿尘竟然亲自去厨房盯着煎药,还特意嘱咐店家准备沈今棠爱吃的食物。

“大夫到了。”晚饭后,上官卿尘领着一位白发老者进来,“明日一早就能治疗。”

“好,那你看着安排便是。”

沈今棠点点头,转向顾知行的方向:“陪我出去走走?”

夜风微凉,顾知行解下外袍披在沈今棠肩上。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别多想。”

“我没……”

“你手心都出汗了,”沈今棠轻笑,“想问什么便问就是。”

顾知行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们认识很久了?”

“十年了吧。”沈今棠仰头感受着夜风,“小时候,我爹说我在军营里野惯了,没个女孩子的模样,便让我哥将我送去扬州学学诗书礼仪,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上官卿尘的。”

顾知行心里算了算,那时候上官卿尘应该才十五六岁,而沈今棠……还是个半大孩子。

这个认知让他莫名松了口气。

“在想什么?”沈今棠戳了戳他的脸颊。

顾知行抓住她作乱的手指,轻声道:“你这诗书礼仪学的确实是好,后来都能当我夫子了。”

他说怎么瞧着上官卿尘那么熟悉呢,这不就是之前一板一眼教他的沈今棠嘛。

顾知行自然是知道沈今棠小时候在上官家待过几年学诗书,之前心里确实很在意,不过现在沈今棠跟他说清楚了,他也就不纠结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明日还得治疗眼睛。”顾知行开口说道。

“好。”

沈今棠点了点头。

顾知行将沈今棠送回厢房,替她掖好被角,指尖在她眼纱边缘轻轻抚过,低声道:“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隔壁。”

沈今棠半张脸埋在锦被里,含糊地“嗯”了一声,睫毛在纱带下投出两道浅浅的阴影。

顾知行盯着她看了片刻,转身时脸上的温柔已敛去,眸色沉静如深潭。

他叩响上官卿尘的房门时,檐下的风灯正被夜风吹得摇晃,在廊柱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顾世子?”上官卿尘拉开门,月白中衣外随意披着件银灰色外袍,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

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依然侧身让出通道:“请进。”

屋内陈设简雅,唯有案几上摊开的边防舆图显露出几分不寻常。

上官卿尘随手合上地图,衣袖拂过时带起一缕迦南香:“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顾知行立在窗前,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地上。

他开门见山:“我不善周旋,便直问了。是否出了什么事,不适合让沈今棠知道?”

“沈今棠?”上官卿尘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恍然,“哦,谢昭然。”

他抬眸时,眼底似有寒星闪烁,“世子果然敏锐,不愧是执掌过大理寺的人。”

茶汤注入白瓷盏的声音清脆悦耳。

上官卿尘将茶盏推向顾知行,袖口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这是今年新贡的蒙顶甘露,世子尝尝?”

顾知行没有接茶。

他目光落在那卷被合起的舆图上,忽然道:“青州往北三百里就是虎牢关,近来守将频频换防,上官大人此刻出现在此,当真只是为送医?”

屋内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上官卿尘垂眸轻笑,修长手指抚过茶盏边缘:“世子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多问。”

他抬眼时,眸光如刃,“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安全。”

两人隔案对峙,空气仿佛凝滞。

顾知行忽然伸手按住舆图一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好压在北境某处关隘:“三日前有商队从幽州来,说看见狼烟了。”

上官卿尘瞳孔微缩。

“我虽离了朝堂,眼睛还没瞎。”顾知行声音低沉,“北狄异动,朝中党争,十三州观望——上官大人此刻最该待在最为安全的扬州,却冒险来此……”他指尖在图上敲了敲,“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

上官卿尘忽然轻笑出声,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顾世子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他起身推开窗,夜风裹着露气涌入,“不过有些棋局,不是看得清就能参与的。”

顾知行也站起来,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暗纹。

他比上官卿尘高了半寸,此刻微微俯视的姿态带着天然的压迫感:“我不是棋子。”

声音不重,却字字如铁,“沈今棠也不会是。”

两人目光相撞,似有金石之音。

半晌,上官卿尘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令牌放在案上:“三日后卯时,青州驿馆。”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世子若真有心护花,不妨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风雨欲来。”

顾知行扫过令牌上“钦察”二字,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

他忽然伸手,却不是取令牌,而是抓住上官卿尘的手腕——那看似随意的一握,实则扣住了命门要穴。

上官卿尘竟不挣脱,反而倾身向前,几乎与顾知行呼吸相闻:“怎么,世子要现在与我分个高下?”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惜啊,你我都清楚,此刻最该防备的……可不是彼此。”

廊下传来更夫梆子声。

顾知行松了手,将令牌推回去:“我会去。”

转身时玄色大氅扬起凌厉的弧度,“但若她因你涉险……”

“我不会放过你。”

余音消散在门扉合拢的声响中。

上官卿尘独自立在原地,摩挲着腕上红痕,忽然低笑:“有点意思。”

案上烛火摇曳,将他孤清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