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个地儿,叫河口镇。这镇的殡仪馆,有个邪乎事儿,那冰柜一到凌晨三点,就跟人哭似的,呜呜咽咽的。
这天夜里,有个小伙子攥着母亲的骨灰盒,站在太平间门口。那消毒水味儿里,还隐隐约约透着股腐香,闻着就瘆得慌。这小伙子想起十年前,父亲失踪前指着镇志里“河口八景”的“寒江葬”说:“咱镇的死人,可不会老老实实躺着。”
正想着呢,值班的老周过来了,掀开3号冰柜的盖子。这白雾“呼”地一下冒出来,小伙子定睛一瞧,本应该躺着建筑工人老张的尸体,这会儿却缩在角落里,脖子上还有暗红色的掌印。再看冰柜中间,有个穿碎花衬衫的女尸正对着他笑呢,那左腕上还戴着母亲生前最爱的银镯。
老周赶紧解释:“那是上个月捞起来的浮尸。”说着,他用铁钩勾住女尸的脚踝,好家伙,那腐烂的脚底渗出黑血,在冰面上拖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老周接着说:“你妈……她该在4号柜。”
到了4号冰柜,一看监控记录,昨夜有黑影三次掀开柜盖。小伙子心里正犯嘀咕呢,一掀开白布,后脖子突然凉飕飕的。再看母亲的脸,右半边跟活人似的,左半边却全是青紫色的尸斑,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了一样。
这时候,镇上唯一的老中医来了,一把攥住小伙子的手腕,他那手指跟枯枝似的,按在小伙子的脉门上,说:“这是替尸。河口镇的棺材板下,埋着三百具空棺。”
话还没说完呢,太平间突然就断电了。这黑灯瞎火的,所有冰柜的金属把手“滋滋啦啦”地响,就好像有无数人在敲门似的,吓得人头皮发麻。
小伙子顺着女尸脚底的血迹,在太平间储物间找到了一本泛黄的账册。翻到1987年9月15日的记录,他的血都快凝固了。上面写着:【替王寡妇尸,葬其夫;收银元三枚,欠人情一份】【替赵屠户尸,葬其子;收布匹十丈,欠命一条】
老中医拿朱砂在账册上画了个圈,说:“你祖父是当年的替尸人,用空棺调换活人尸体,让死者顶替生者下葬。那些被偷换的人……都成了游魂。”
刚说完,冰柜区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小伙子赶紧冲过去,就看见母亲的银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色的光,镯子里还刻着细小的咒文,正是账册最后一页的符印。
小伙子第七次开棺的时候,终于在冰柜夹层找到一本皮质日记。1987年9月15日的记载让他冷汗直流。上面写着:【今替王寡妇尸,葬其夫。夜半闻棺中啼哭,启棺见其夫尸身完好,王寡妇却横陈棺底,七窍流黑血。自此每逢月圆,殡仪馆必现双尸。】
突然,太平间的挂钟倒着走了。等小伙子再睁开眼,发现所有冰柜里的尸体都换上了寿衣,而他的右手正按在3号冰柜女尸的胸口,那女尸的心脏位置还嵌着半块银镯。
这时候,老中医的幻影出现在储物间门口,手里举着煤油灯,墙上密密麻麻的符咒被照得忽明忽暗。老中医说:“河口镇的替尸人,要代代偿还。你母亲当年不该烧了祖坟的空棺。”
眼看着最后一缕天光被冰柜吞了进去,三百具空棺从地底升了起来。母亲的尸体在冰柜里坐了起来,右半边脸变成青面獠牙的模样,左半边却还是温柔的笑意。她手里握着的银镯突然迸发出血光,所有尸体都睁开了眼睛。
老中医的幻影化作白雾钻进冰柜,说:“替尸者,当以身为祭。河口镇的亡魂,需要新的替身。”
小伙子一摸裤兜,摸到母亲留下的铜钥匙,正是账册扉页缺失的那把。当钥匙插入冰柜锁孔的那一刻,三百具空棺同时炸开,黑雾里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他们都在找下一个替尸人。这河口镇的替尸事儿,到底会怎么发展下去,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