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璟写好方子交给青引,住在荣安侯府的这个院子里,按照他的要求放了好多层簸箕,晒着各种药材,平日里他用得上的药材,基本上都有。
青引按照方子抓好了药,浅泡了一会儿便开始煎药,苦涩的药味在这院子里蔓延开来。
忽的,院子外传来声响。
“就是这里了,您若是想见他,让下人把他叫来就是,怎好叫您亲自跑一趟?”
“陆世子今日伤筋动骨,孤也要亲自来看看他无碍才好回去给父皇交差。”
声音落定后,徐闻璟便在他的院外看到了来人,是陆老夫人与沈怀安。
在外头候着的云初一瞧便不对劲,太子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他正要拔腿去禀告世子,却被陆老夫人喊住。
“诶云初!云初!就是你,跑什么跑?还不来见过太子殿下?”
“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沈怀安表面上儒雅宽和,“不碍事。”
陆老夫人看着他声音沉了沉,“世子呢?殿下听说他掌舟盛会上受伤,回宫时专程来看看他,他怎的也不出来恭迎殿下?”
“没规没矩。”
云初大略知晓江知念和太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子这一趟根本不是来看世子的,而是冲着江姑娘来的,倘若他实话实说,不就被太子得逞了吗?
况且,世子此时恐怕也不想太子殿下来打扰江姑娘。
云初,“回老夫人,世子用了药,已经睡下了,恕不能迎接太子殿下。”
闻言陆老夫人脸色一变,又捎带歉意谄媚地看向太子,“君砚这个孩子,因着他身落残疾,府上对他过于纵容,才在殿下面前失了礼数,还请殿下莫要责怪。”
云初的借口说得有理有据,太子又未曾提前告知要来,怎么能算世子没有规矩不讲礼数呢?老夫人想要在太子面前表现,却贬低世子,云初心中既替世子委屈,又觉得愤然。
可他只是个侍卫,不能多说什么。
沈怀安目光未变,反而像是要穿过这门,直接看到里面的情景。
因为沈怀安清楚,受伤的并非是陆君砚,而是江知念,她此刻就在里面。
他抬步上了一个台阶,“没看到陆世子,孤总是不放心。”
云初却挡在门前不肯挪动,陆老夫人看了,皱眉厉呵,“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太子让路?”
云初颔首,“殿下您不能进去。”
“大胆——”
陆老夫人生怕因为云初的行为触怒沈怀安,从而牵累自己,她激动责骂,甚至要对云初动手时,陆君砚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陆君砚,陆老夫人的气势才弱了两份,却还是质问道,“云初不是说你在休息吗?一个奴才,也敢胡说八道。”
“君砚,你身边的人也该管管了。”
陆君砚道,“怪不得云初,方才我的确在休息,不过眼下也被祖母中气十足的声音吵醒了。”
他侧头看向沈怀安。
“不知太子寻微臣有什么事情?”声音之中带着锋芒,他知晓沈怀安的目的,沈怀安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这里并不欢迎他。
沈怀安轻笑一声,没说话,倒是陆老夫人语气有些不悦,“殿下这是挂念你,你这孩子……”
“太子殿下既然看到我没事,就请回吧。”陆君砚冷声道。
“陆世子没事就好,那孤便不多留了,陆老夫人不必送了。”沈怀安仿佛真的是来看陆君砚的,还被下了逐客令。
陆老夫人笑容凝固在脸上,她近日来为了弟弟的事情多有操劳,最近递去未央宫的拜帖,也得不到回应,正愁没有办法见到太子和皇后呢。
这不就等来了机会?
可她正事还没说,太子就要离府了,那她准备好的说辞说给谁听?
她赶紧道,“太子不留饭吗?不如吃些东西再回宫吧,小厨房一直备着有。”
沈怀安却故意意味深长,“不必劳烦老夫人安排,孤还要回宫中复命。就不多留了。”
说完他便自顾自扬长而去,陆老夫人追了两步却没追上,只能心中暗悔,没能够在沈怀安走之前,把事情说出来。可转眼看到陆君砚,她便把一切都怪罪到陆君砚身上。
她眼神冷淡,对自己身边的嬷嬷埋怨着出了院子,“我这是作了多大的孽啊!”
对此,陆君砚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早知朱氏的为人和态度。倒是回屋时看到江知念故作镇定却难以掩藏的紧张时,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沈怀安出了荣安侯府,坐进了自己的马车中,他的人已经在里面候着,若是江知念在此,一定能认出,此人就是一品楼的掌柜。
“殿下。”
“怎么样?这些日子发现了什么?”沈怀安慵懒一靠,撑在小几上,闭眸静听。
一品楼掌柜颔首将这段时日宫外的消息都说了一遍,“高红玉还活着,江姑娘并未想取她性命。”
“倒是二姑娘,出宫那日第一时间便去寻了三姑娘,探子说,二姑娘和三姑娘似乎起了争执。”
“此事倘若真与大姑娘有关,二姑娘出宫后第一时间便要寻大姑娘的麻烦,又岂会……”
沈怀安抬眸,他说得不错,能做一品楼掌柜,察言观色的能力绝不缺乏,他能在几次交集之中摸清楚江知念和江若蓁的性子,于是作出这一番推断。
“江雪宁?”他倒是漏了江雪宁,可江雪宁也没去勇毅侯府,此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沈怀安揉着眉心,暂且不去想,将高红玉带来问明白便是,“我们的人还不能潜入江知念那府邸?”
“世子手里的人可不一般……”
闻言他眉眼一冷,那是他父皇给的,父皇不将暗卫给自己亲生子,反而给了旁人!当真叫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