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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梦回春秋当大王 > 第236章 鲍季平回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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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之战惨败、赵无恤身死!

晋国公室带领范、韩、智三家联军如狂风扫落叶般席卷赵地、瓜分其疆域!

这些消息,辗转一个多月,突破晋国重重封锁,呈递到汉国江州宫城的内阁议事堂时,所引起的震动无异于一场地震。

“砰!”

内阁次辅黄婴一掌拍在摊开巨大地图的檀木桌上,脸色铁青,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地图上,代表新兴赵国的红色区域已被朱笔粗暴地划去,取而代之的是象征晋国公室的深紫、范氏的靛蓝、韩氏的墨绿,以及那突兀出现、带着不祥意味的玄黑色——智氏。

汉国原本精心构建的,利用赵国作为压制晋国的主力,逐步渗透、牵制乃至最终瓦解三晋的北境战略,在这短短月余间,已彻底化为泡影。

“废物!真是废物!”黄婴的声音压抑着雷霆之怒,他指向地图上原本赵国领土,现在已被晋国公室吞并的大片区域,“赵无恤志大才疏,轻敌冒进,葬送数万大军不说,连立国根基都守不住!更可恨的是重耳!好一个晋国公子,好一个忍辱负重!竟将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密,待我等知晓,他已携大胜之威,联合诸卿,将赵国分食殆尽!”

兵部尚书卢林面色凝重地补充道:“次辅息怒。眼下局势已变,最棘手的,并非晋国公室收复失地,甚至不是范、韩两家实力大涨。而是……智氏的复出。”

他指尖重重落在代表智氏的那块玄黑色区域上,那里虽不大,却扼守着太行要冲,位置刁钻且敏感。

“智申……”锦衣卫如意喃喃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当初智氏覆灭,大火焚城,皆言其与家族核心尽殁。谁能想到,此人竟能隐于深山,蛰伏数年,还保留了智氏如此一支强军,更在关键时刻,予赵氏致命一击。此人之隐忍、决断,远超其父辈。他麾下那支黑甲军,据幸存斥候拼死传回的零星情报描述,战力骇人,装备精良,战术诡谲,绝非寻常乌合之众。”

议事堂内一时沉寂,只有黄婴粗重的呼吸声和檀木桌上地图被指甲无意刮过的细微声响。

晋国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不仅粉碎了赵国,更仿佛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汉国北疆的战略构想。

智氏这头早已被认定埋入坟茔的恶兽突然从地狱归来,更是让局势增添了无尽的诡谲和危险。

就在这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汉王姬长伯缓步走入议事堂。

他并未穿着正式的王服,只是一身玄色常服,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

更令人意外的是,他怀中竟抱着他年幼的长子,姬阳。

小公子似乎刚睡醒,白嫩的脸颊上还带着红晕,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堂内这些面色凝重的大臣们。

姬长伯的出现让黄婴等人立刻收敛了外放的怒气,纷纷躬身行礼:“王上!”

姬长伯摆了摆手,走到巨大的地图前,目光扫过那片被朱笔粗暴涂抹的赵国故地,尤其是在那抹刺眼的玄黑色上停留了一瞬。他没有立刻讨论军国大事,而是轻轻颠了颠怀中的儿子,声音平和地开口,打破了僵局:“诸卿之心绪,寡人知晓。赵国覆灭,确是我汉国北略一大挫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让黄婴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卢林和如意也稍稍挺直了身体,目光聚焦于他们的王上。

姬长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晋国的位置,然后缓缓向北移动,越过大片代表燕国的区域。

“重耳此人,雄才大略,更兼隐忍异常。他为何要耗费如此心力,将平阳之战、赵国覆灭的消息封锁一个多月,直至瓜分完毕,尘埃落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臣,最终落在北方,“他所防的,绝非我远在江水以南的汉国。”

他怀中的小姬阳似乎觉得父亲的手指很有趣,伸出小手想要抓住,发出咿呀之声。姬长伯任由儿子抓着自己的手指,继续平静地分析,语气却如拨云见日般清晰:

“他真正要防备的,是北方的燕国。”

“燕国与赵国接壤,两国同气连枝。若让燕国提早得知赵无恤主力尽丧、平阳惨败的消息,燕侯岂会坐视不管?必定陈兵边境,甚至挥师西进,帮助赵国。届时,晋国面对的将不是一个刚刚覆灭、亟待消化的赵国,而是一个虎视眈眈、实力完整的东方强邻。重耳联合范、韩、智三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瓜分赵国,同时严密封锁消息,正是为了打这个时间差,在燕国反应过来之前,造成既定事实,将整个赵国晋土完整地吞入腹中。”

他轻轻抽回被儿子抓住的手指,点了点那片深紫色与玄黑色交织的区域。

“如今,赵国已灭,疆土尽归晋室及其卿族。燕国再想插手,已是晚了一步,面对的是一个比昔日赵国更加强大、内部因分赃而暂时团结的晋国联盟。燕侯纵有心思,也要掂量掂量强行干预的代价了。”

姬长伯的分析如一道清泉,注入众人因震惊和愤怒而有些焦灼的心田。黄婴深吸一口气,花白的胡须不再颤抖,眼神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冷静:“大王明鉴!是老臣一时激愤,未能洞察此节。重耳此举,意在拒燕,而非防我。”

卢林也恍然大悟:“如此一来,晋国新得赵地,需时间稳固消化,加之智氏复出,内部势力需重新平衡……短期内,其兵锋未必会立刻南指我汉国。”

姬长伯微微颔首,将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在他怀里扭动的小姬阳交给身旁悄步上来的乳母,示意其抱下。他这才转过身,正面面对他的重臣们,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目光深邃:“所以,诸卿,愤怒无益,懊悔更无必要。赵无恤败亡,是他无能,亦是天意助晋。我汉国北略受挫,却非绝路。旧策已毁,便当谋新策。”

他的手指再次落在地图上,这一次,精准地点在了那块代表智氏的玄黑色区域。

“当务之急,是弄清这个‘死而复生’的智氏。智申……他想要什么?他与重耳,与范、韩两家,是真的一团和气,还是同床异梦?”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目光扫过黄婴、卢林和如意:“锦衣卫要动用一切力量,渗透进去。寡人要知道智氏黑甲军的底细,要知道智申的为人,要知道晋国这场大胜之后,那看似坚固的联盟之下,究竟藏着多少裂痕。”

“诺!”如意躬身领命,眼中精光闪动。

姬长伯最后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地图,仿佛要将那变幻的疆域刻入脑中。

乳母刚抱着咿咿呀呀的小姬阳退出议事堂,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而谨慎的脚步声。

一名寺人(宦官)躬身趋步入内,声音清晰而恭敬地禀报道:“启禀王上,诸位大人,首辅鲍季平鲍大人已至宫门,求见王上,言有要事禀奏。”

殿内凝重的气氛为之一变。黄婴、卢林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亮色。

鲍季平作为内阁首辅,亲自坐镇上庸,督导对北方新附的陈、郑两国的消化与治理,已近半载未归。

他的突然返回,必然带来了关乎汉国南翼稳定与未来发展的重要消息。

姬长伯沉静的脸上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微微颔首:“宣。”

片刻后,风尘仆仆却步履稳健的鲍季平大步走入议事堂。

他年岁与黄婴相仿,但精神矍铄,面容因长期在外奔波而略显清瘦黝黑,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

他先向姬长伯郑重行礼:“老臣鲍季平,参见王上。”

“鲍卿辛苦,平身。”姬长伯虚扶一下,语气温和,“卿不在上庸坐镇,突然返都,想必陈郑之事,已有定论?”

鲍季平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黄婴、卢林和如意,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奏章,双手呈上:“王上明鉴。

老臣此次回都,正是为禀报陈、郑两地安抚、改制之初步结果,以及……后续方略之建言。”

他没有急于展开细节,而是先沉声道:“托王上洪福,我军将士用命,政令通达。陈、郑旧地,大规模抵抗已基本平息。我军采取‘剿抚并用’之策,对顽抗旧贵族坚决镇压,对顺从者予以安抚,并迅速推行我汉国律法、田亩制度,选拔当地寒门士子充任基层官吏。目前,两地秩序渐复,春耕未误,民心虽仍有浮动,但大势已定。”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然,此两地,尤其郑地,地处中原腹心,四战之地,民风迥异于我江汉,旧贵族势力盘根错节,非以重兵镇守,辅以怀柔文治,难以长久。此乃老臣与上庸都督府、以及派驻陈郑的诸位官员共同之见。”

姬长伯接过内侍转呈的奏章,并未立即翻阅,而是看着鲍季平:“以卿之见,当如何‘长久’?”

鲍季平显然早有腹稿,他转身指向那幅巨大的地图,手指落在了原本陈国和郑国的区域,那里已经被标注上了汉国的赤色。

“王上,诸公,请看。我汉国如今疆域,北接晋之南阳诸地,西邻秦国,东接宋卫鲁,南抚百越。形胜之地已得,然四面皆需设防。陈郑新附,如同我汉国伸向中原的一只臂膀,有力,却也极易受创。”

他的手指重点在郑地点了点:“郑地,尤为关键。其北望晋魏氏,东窥宋鲁卫,乃天下枢纽。若不能将此地彻底消化,化为我汉国坚实之疆土,则非但无益,反成累赘,需常年派驻重兵,消耗国力。”

“因此,”鲍季平收回手指,面向姬长伯,声音铿锵,“老臣冒死进言!我汉国下一步战略重心,当暂缓北顾晋国风云,转而全力‘固本’!”

“固本?”黄婴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

“正是!”鲍季平目光炯炯,“此‘固本’包含二策。其一,便是倾注国力,稳固陈郑。迁移我江汉之民实边,鼓励通婚,广兴教化,使其语言文字、律法习俗,尽皆同化于我。同时,遴选郑地才俊,入我江州学部直属太学,授以汉国之道,再派回本土任职,以郑人治郑,渐收民心。此乃文治。”

“其二,”他话锋一转,指向汉国核心区域,“便是‘强干’。我汉国起于江汉,根基在此。如今疆域扩张,需有一条甚至数条便捷通道,连接江州与新得之陈郑,乃至未来可能获取之更多疆土。老臣建议,应立即筹划,征发民力,开凿、拓宽、连接各地水系陆路,构建一条自江州出发,经上庸,直抵郑地中心的大道!此道成,则兵员粮秣调运迅捷,政令朝发夕至,陈郑方可真正与我本土连为一体,如臂使指!”

鲍季平的一番话,如同在原本只聚焦于北方晋国剧变的议事堂中,投入了一块新的巨石,激起了另一层波澜。

他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北方的强敌与变数,拉回到了汉国自身的巩固与建设上。

黄婴抚须沉吟,他虽因赵国覆灭而愤怒,但也深知鲍季平所言确是老成谋国之见。

卢林作为兵部尚书,更是明白一条畅通战略通道对军事的重要性。

如意则若有所思,似乎在考虑这条通道建成后,锦衣卫的情报传递能快上几分。

姬长伯静静听着,目光在地图上汉国那蜿蜒的疆域上来回巡视。

北方的智氏与晋国是迫在眉睫的威胁与变数,但鲍季平提出的“固本”与“强干”,则是夯实国力的根基。

一边是北方诡谲的风云和潜在的裂痕,一边是内部整合与长远发展的迫切需求。

片刻的沉默后,姬长伯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鲍卿所言,深合寡人之意。北疆之变,需密切监视,寻隙而动;然国之根基,更需稳固。两事,可并行不悖。”

他看向黄婴、卢林和如意:“北事,依前议,由锦衣卫加紧探查,兵部拟订应对预案。”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鲍季平身上:“南事,便由鲍卿主导,内阁协理,立即着手制定稳固陈郑、修建贯通南北官道之详细方略,尽快呈报寡人。”

“诺!”四位重臣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