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下别说宁从文震惊,就连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江爱莲也忍不住转过身来,竖着耳朵倾听。
宁栀挑眉,神情玩味:“宁首长,我考取的是京市大学。”
“京市大学!”
江爱莲声音都变尖利了,一副怀疑的神色:“你骗人的吧,一个小学都没上过的文盲,能考取京市大学,吹牛也不打草稿。”
宁栀好笑的瞧着她:“江女士既然不信,又何必问呢。”
“反正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宁婉清脸色微变,宁栀什么意思,是指桑骂槐,说她是假千金吗?
谁给她的胆子!
不得不说,不愧是养大宁婉清的人,江爱莲同样想到这个。
神情难看地指着宁栀,道:“没有教养的东西,谁准你这么和妈妈说话的?”
宁栀一脸莫名其妙:“江女士,你臆想症有点严重,不如去医院看看吧,我不治脑子的。”
江爱莲气红了脸:“你给我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宁栀危险的眯了眯眸子:“既然如此,之前为什么要认我回来?”
“我不是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还有,教养这个话题,你不配提。”
“除了给了我生命外,你没教育过我一天,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教养?是啊,当宁婉清在这个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资本家小姐的日子时,我在乡下辛苦劳作,打猪草,洗衣服、做饭,每天睁开眼就是做不完的家务。”
“做不完没有饭吃,甚至还会换来一顿毒打。”
宁栀嘲讽的笑起来:“江女士,当活着都成问题的时候,用什么来讲教养这样高高在上的东西。”
“什、什么···?”
江爱莲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宁栀,她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从没想过她是这样艰难的长大。
江爱莲简直不敢想象,宁栀吃了多大的苦,而那个时候宁婉清在做什么?
为了一件喜欢的裙子朝她撒娇,拥有喜欢的玩具,还是过生日时,那甜滋滋的生日蛋糕?
她看着宁栀冷漠的脸,没有一点见到父母的喜悦,眸中疏淡的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江爱莲忽然说不出话来,她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对宁栀有这么深的成见?
难道就因为她是乡下来的?
就因为她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孩子?
江爱莲愣在那里,茫然的坐了下来。
宁从文父子四人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从前的生活,心尖猛的一疼。
他们从来不知道,她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他们见到她时,太过耀眼,以至于忘记过问,或许说从没有打心底去了解她过往的想法。
换位思考,如果他们是宁栀,被人调换,接回家后,面对的不是亲人的关心,而是一次次的嫌弃、刁难···
而那个夺去她一切的人,还被自己的家人宠着,护着···
光想一想这画面,拳头就硬了!
宁清宇脑中浮现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画面···
他连事情都没有了解,仅仅是看见,宁栀甩开宁婉清的手,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她,认为她欺负宁婉清。
宁清宇皱起眉,似乎只要事关宁婉清,他就像是被狗屎糊住双眼,不管事实如何,都无脑站在她身后。
越想越奇怪,严格来说,宁栀其实从没主动挑事,都是误会后再反击。
宁清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惊疑不定的看了宁婉清一眼。
心底对她的滤镜终于出现裂纹,似乎再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与他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宁清玄,但是他怀疑宁婉清的同时,也对宁栀抱有疑虑。
他生性多疑,几乎除了家人谁也不相信。
心底有了怀疑的种子,他不管看宁婉清还是宁栀,都多了一层隐晦的防备。
唯独脑袋简单的宁清风没有多想,只是满脸同情的看着宁栀。
宁婉清脸色灰白,神情紧张的看着宁家人,她终于慌了,原本心中的笃定第一次变成了不确定。
她明显感觉到,宁家人对她的态度变了。
可不该是这样的。
心中的直觉一再告诉她,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她是宁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而宁栀是他们嫌弃的草。
究竟是哪里不对?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宁婉清看一眼宁栀,飞快得低下头,怕众人发现端倪。
所有人都没注意,包括宁栀都错过了这一瞬,只有陆川看到了。
他吃惊于宁婉清眼中的恶意,粘稠得像是腐烂的泥沼,不怀好意的盯住路过的一切生物,只等他们放松时,伸出难看的触手将他们拖入其中,与它一起腐坏。
陆川神经绷紧,对宁婉清的警惕心达到最高。
他看一眼自己妻女,心中很是担忧,有这样一只恶兽对她们虎视眈眈,他哪里放心外出做任务。
宁婉清刚刚看的可是宁栀和妞妞两人!
说明她们都是她要对付的目标。
出任务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人,此时满腹忧虑,恨不得把母女俩别在裤腰带上,一直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一点。
不行,他得多找姜兴和宋军霆多打听打听宁婉清的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宁婉清这条阴暗的毒蛇,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防范。
吃完一顿不算愉快的晚饭,宁栀起身准备离开。
宁从文开口留人:“时间不早,路上车难等,要是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睡在家里···”
宁栀拒绝道:“抱歉,我认床,不熟悉的地方很难入睡。”
“而且明天学校还有课,不回家会赶不及公交车。”
“明天我开车送你!”
宁清宇说完,自己都愣住了,见宁栀看过来,假咳两声,尴尬地错开眼眸。
“不用了。”
宁栀还是摇头拒绝。
余光瞄见宁婉清难发青的脸色,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还以为要多来几次,没想到目的这么容易就达到了。
宁栀没有再多留,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一家三口走不见半点不舍。
宁婉清看着关上的房门,双拳攥紧,用力到指甲深陷掌中都不自知。
一定!
一定要除掉这对碍眼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