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颤抖,那不是地震,而是铁蹄的共鸣。
一支由骸骨、怨魂与钢铁组成的军队,正如黑色的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们没有旗帜,唯一的标识是每一名士兵头盔上那幽幽燃烧的紫色魂火。
为首的,是他们的统帅——马星澜。
他骑乘着一匹由纯粹暗影与雷光构成的梦魇战马,马蹄踏在焦土之上,每一次落下都会溅起一串黑色的电弧。
他身披黑曜石般的重甲,甲胄上雕刻着狰狞的兽面与扭曲的符文,一道狰狞的骨刺从他的肩胛处延伸出来,如同战马的鬃毛。
他的面容俊美却冰冷,一双狭长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绝对的冷静与漠然。
他不是在战斗,他是在进行一场精准的收割。
他的敌人,是被称为“千眼蠕虫”的恶魔。
这些怪物庞大、臃肿,身体上布满了黏滑的触手和无数只大小不一的眼球,每一只眼睛都能发射出腐蚀心智的射线。
它们蠕动着,发出令人作呕的黏液声,将大地染成一片斑斓的毒沼。
“踏碎它们。”
马星澜只吐出四个字,声音嘶哑而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甚至没有拔出腰间的佩刀,只是轻轻一夹马腹。
“冲锋!”
一千魔军发出震天的咆哮,那声音不似人类,更像是地狱深渊的回响。
他们组成的阵型并非直线,而是一柄巨大的、无坚不摧的箭头,而马星澜,就是那最锋利的箭尖!
“轰——!”
两股洪流轰然相撞!
没有肉搏的惨叫,只有金属撕裂血肉与骨骼的脆响。
魔军士兵们手中的战镰与骨刃,在高速冲锋下化作死亡的旋风,轻易地将千眼蠕虫臃肿的身体切成碎块。
紫色的魂火灼烧着蠕虫的血液,发出“滋滋”的焦臭。
一头尤为巨大的蠕虫首领猛地抬起头,上百只眼球同时锁定马星澜,射出密集的、五光十色的精神射线。
马星澜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身下的梦魇战马发出一声长嘶,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在射线间隙中穿梭。
那不是躲避,而是戏耍。
“太慢了。”
他的声音仿佛在恶魔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蠕虫首领的头顶上方。
他终于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那是一把细长、弯曲的马刀,刀身漆黑,却闪烁着电光。
他没有劈砍,只是轻轻一挥。
“雷切。”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闪电,从刀尖迸发,如神罚之矛,瞬间贯穿了蠕虫首领巨大的头颅。
怪物所有的眼球在一瞬间瞪大,然后爆裂开来,绿色的浆液四散飞溅。
它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便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战斗结束得快得不可思议。
马星澜缓缓策马,巡视着这片屠宰场。
他的魔军正在无声地清理着残骸,动作高效而机械。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更深的黑暗,眼神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对下一个目标的渴望。
他不是守护者,他是征服者。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将一切障碍,都踏碎在铁蹄之下。
寂静,是这片猩红森林的主旋律。
连风都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植物与未知毒物的甜腻气息,致命而诱人。
森林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会发出微光的苔藓。
任何踩在上面的生物,都会立刻暴露行踪。
这里是“荧光苔原”,是“拟态树妖”的完美猎场。
突然,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影子,在两棵巨树之间无声地滑过。
那是一个少年,身形纤细而矫健,穿着由暗色藤蔓与兽皮编织而成的轻甲。
他的头发是灰白色,一双眼睛在阴影中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光芒,警惕而灵动。
他就是獐舒琳,天生的猎手。
他没有骑乘,而是赤着双脚,以一种奇特的、毫无声息的步伐跳跃在树根与岩石之间。
他的身后,一千名魔军如鬼魅般散开,他们同样身披伪装,手持淬毒的短刃与吹箭,仿佛是这片森林的一部分。
“嘘——”
獐舒琳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一棵看似普通的古树上。
那棵树的树皮上,有一道极不自然的、正在缓缓蠕动的裂纹。
“它发现我们了。”
他用气音对身边最精锐的刺客说道:
“但不知道我们在哪。”
话音未落,那棵古树突然“活”了过来!
树皮炸开,露出里面由无数藤蔓和木筋构成的狰狞核心,数十根如同毒蛇般的树枝猛地抽向四周,带起尖锐的破风声。
它的拟态被打破,露出了恶魔“树妖长老”的真面目。
然而,它抽打的目标空无一物。
就在它暴起的一瞬间,獐舒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另一棵树的枝干上,他手中握着一把由兽骨打磨而成的短弓。
他没有丝毫犹豫,搭箭,拉弓,一气呵成。
“咻!”
一支箭矢并非射向树妖的躯体,而是精准地钉在了它脚下那片发光的苔藓上。
箭尾系着的皮囊瞬间破裂,一种深紫色的液体迅速蔓延开来,那片区域的荧光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制造出了一片完美的“阴影区”。
“动手!”
獐舒琳的声音如同一道命令,在所有魔军的脑海中响起。
瞬间,整片森林“活”了过来!
但并非是树木,而是潜伏的魔军。
他们从树影后、从地洞里、从伪装的草丛中一跃而出,如同被惊扰的蜂群,朝着树妖长老发起了无声的冲锋。
树妖长老疯狂地挥舞着藤蔓,将冲在最前的几名魔军抽得筋骨断裂。
但更多的魔军,已经冲到了它的脚下。
他们手中的短刃与斧头,专挑树木最脆弱的连接处与根须砍去。
淬毒的吹箭,则精准地射向那些看似是“眼睛”的树瘤。
獐舒琳则如同一位优雅的舞者,在树枝间不断跳跃、闪避。
他的每一次拉弓,都有一支箭矢精准地射入树妖的关节处,限制它的行动。
他不是在造成巨大的伤害,而是在“放血”,在凌迟。
树妖长老发出愤怒的咆哮,整个森林都在震颤。
它猛地扎根入地,试图汲取力量。
但獐舒琳早已料到。
他从高处一跃而下,在空中调整身姿,双脚精准地踩在树妖主干的一处旧伤上。
“你的根,早就被我切断了。”
他轻声说道,手中的骨刃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两把锋利的短刀。
他顺着树干飞速滑下,双刀如同两道闪电,沿着树妖的纹理划出一道巨大的“x”形切口。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树妖长老庞大的身躯从中间裂开,绿色的汁液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
它不甘地嘶吼着,最终缓缓倒下,砸在枯萎的苔藓上,再无声息。
战斗结束,森林重归寂静。
獐舒琳落在地上,轻轻擦拭着短刀上的汁液。
他的魔军们已经开始处理战利品,动作麻利而安静。
他没有看那巨大的尸体,而是抬起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还有三只小的,在东边。”
他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林中亮得惊人。
“猎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