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
阳光斜斜切进窗子,碎光正映射在账册上,听到身后所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徐夫人不再继续翻页,而是把手里的毛笔放到笔架上。
“清儿。”
徐幼清本以为提示丫鬟们不要出声就能够不被发现,听到这一声后,立时僵在原地。
“娘。”
她脚下恢复步伐,提着裙裾快步走到书桌旁,下巴轻轻抵在母亲肩头,呢喃道:“我这次特意放轻了脚步的,怎么又被听出来了。”
“你们父女二人的,我都可以听得出来。”
“那哥哥呢?”
徐幼清顺口问道,而后直接坐在旁边的梨花木椅上,拿着桌上摆放着的果子抛到半空,又稳稳接住。
提及长子,徐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看着徐幼清落下的一缕发丝,她的话锋一转:“你这是刚从演武场回来?”
“娘,长安现在的飞刀可厉害了,百发百中不说,还能一下连续三发。”
徐幼清瞬间被勾起兴致,把果子往桌上一放,身子前倾,手舞足蹈地给徐夫人比划着。
“还有我,我刚才也中靶过。”说到最后,她还不忘感叹道:“倒是哥哥,没有拿飞刀比划一二。”
满眼都是女儿活泼模样的徐夫人听到这里,正要喝茶的动作一顿,问道:“他也去了?”
“是啊,哥哥总是待在一个院子里,简直比大家闺秀还要内敛,所以我才想着拉他出来走一走。”
话到嘴边,徐幼清想起她娘也是哥哥的娘,把那句“免得身子越发虚弱”给咽了下去。
自顾自说着的徐幼清半点没发现徐夫人对待两者的不同。
徐夫人不是不知道女儿往梅花院走动,但今日这样还是太亲近了,毕竟不是……
她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嘱咐道:“清儿,往后少去打扰你哥哥,他正是读书的年纪,少出来走动也无妨的。”
虽觉得娘亲的话有些奇怪,徐幼清却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望子成龙,俏皮说道:“我懂,我都懂。”
看着女儿洞悉一切的模样,徐夫人还以为这是发现了什么,问道:“你懂什么?”
“哥哥不能和爹一样做习武做将军,那可不得用功读书?”
悬着的心落地,徐夫人伸手揉了揉徐幼清的头顶,“知道就好。”
清儿现在这样就正好,再大的富贵就付出更多。
徐幼清随手翻了桌上的账册几页,看上面写着的是青州城外的地租,又完完整整合上。
“娘,今日要学什么?”
与其拖延,还不如早点学完。
“今日不学管家理事,也不学内宅阴私。刚才徐柒来禀,说用你给的琉璃方子真的能烧制出来。”
徐柒所管正是青州军武备的铸造,用来研制琉璃算的上是对口,也算得上是大材小用。
但耐不住徐震虎和陈锦对徐幼清所求必应,哪怕仅仅只是几句猜想,就把此事给吩咐了下去。
“真的?”徐幼清眼睛瞬间亮了,不可置信道。
“喏,这就是徐柒送来的。”
徐夫人颔首,指尖轻叩桌面,目光落在桌上锦盒上。守在旁边的丫鬟立刻会意,上前将其打开。
锦盒里面所装的是三只没有雕刻图案的彩色玻璃杯。
徐幼清眼里闪着惊叹,对以前的她用惯的玻璃杯来回转着打量。手里这个没有徐家库房里的那只琉璃杯要看着珍贵,但对她的意义到底不一样。
要不是火药事关重大,她真想把书房那堆都交出去。
“娘,徐叔还有没有做出其他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