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大门被炸开的轰鸣撕裂夜空时，萧云正背靠着承重墙给冲锋枪换弹夹。
金属碰撞声惊得他后槽牙一咬——这动静比寻常炸药包猛了三倍，分明是鬼子调了九二式步兵炮过来。
\"三排副！\"他扯着嗓子喊，弹夹\"咔嗒\"卡进枪身，\"带老周去左边货架，交叉火力压楼梯口！\"余光瞥见三排副抹了把脸上的血沫子，端着捷克式就猫腰冲了出去。
萧云的手指在战术背心上快速敲击，这是他们约定的战术暗号：两短一长，代表\"注意侧后\"。
楼梯转角传来皮靴碾过弹壳的脆响。
萧云贴着墙根挪了两步，枪管微微抬起。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今早签到的烟雾弹还在空间里没动，可现在敌人刚合围，太早用了怕留不住后手。
但看这架势，鬼子至少来了两个中队，单凭手里的三十发子弹，撑不过十分钟。
\"队长！
右后方有动静！\"二狗子的吼声混着子弹擦过货架的尖啸。
萧云猛一矮身，肩头撞得货架上的袁大头\"哗啦啦\"往下掉。
借着月光扫过去，果然看见五六个鬼子端着刺刀从货物堆里钻出来，钢盔上的黄色五角星在硝烟里忽明忽暗。
\"老牟！\"他本能喊了一嗓子，话音未落就想起牟勇还在基地——可下一秒，斜刺里突然窜出个身影，军大衣下摆沾着黑血，端着的歪把子机枪喷吐火舌。\"奶奶的，老子说过跟定你！\"牟勇的吼声震得萧云耳朵发麻，子弹像暴雨般扫向鬼子，最前面的那个直接被掀翻进袁大头堆里，钢盔滚出去两米远。
萧云瞳孔猛地一缩。
牟勇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基地的防御...但此刻没时间细想，他反手甩出颗手榴弹，在鬼子堆里炸开团火光。\"分散！\"他踹了脚身边的木箱，\"老牟跟我压正面，其他人往通风口撤！\"
牟勇的机枪卡壳声几乎同时响起。
他骂了句脏话，抄起刺刀就往前冲，军大衣被穿甲弹撕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缠着绷带的胳膊——萧云这才发现，那绷带渗着暗红的血，显然是之前受的伤。\"老牟你疯了？\"他扑过去拽人，子弹擦着牟勇的耳尖打进墙里，\"基地怎么办？
张营长呢？\"
\"张营长带着警卫连去城外接应了！\"牟勇反手把萧云推到货架后，从怀里摸出两颗手雷，\"老子在基地听见爆炸声，琢磨着你小子肯定又要单干，抄了歪把子就往这儿赶！\"他歪头冲萧云笑，脸上沾着血和灰，\"怎么着？
嫌弃老子来晚了？\"
萧云突然喉咙发紧。
他想起三天前牟勇蹲在篝火边啃玉米饼，说\"要是哪天老子不在了，你可得替我多杀十个鬼子\"；想起昨天凌晨牟勇给他包扎伤口时，手重得像铁钳子，嘴里还嘟囔\"老子可不准你死在我前头\"。
此刻看着牟勇染血的军大衣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他突然觉得眼眶发烫，手指死死扣住冲锋枪握把。
\"老牟，\"他声音发闷，\"等打完这仗，老子请你吃五斤红烧肉。\"
牟勇愣了愣，随即咧嘴笑出白牙：\"这可是你说的！\"他抄起卡壳的歪把子当铁棍抡出去，砸在扑过来的鬼子脑门上，\"奶奶的，先把眼前这些龟孙收拾了！\"
枪声再度密集起来。
萧云猫腰滚到另一侧，数着敌人的脚步声——左边三个，右边五个，正前方至少七个。
他摸向腰间的战术腰包，指尖触到金属外壳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今日签到奖励已存入空间，是否提取？\"
\"提取烟雾弹。\"萧云在心里默念，掌心多了颗墨绿色手雷。
他扯开拉环的瞬间，突然听见三排副在通风口方向喊：\"队长！
鬼子援军到了！
能看见卡车灯！\"
\"扔！\"萧云吼了一嗓子，烟雾弹划出弧线，在敌人堆里炸开团青灰色浓雾。
牟勇抹了把脸上的血，抄起萧云的冲锋枪就扫：\"他娘的，这烟怎么带甜味？\"
\"麻醉成分。\"萧云拽着牟勇往通风口跑，\"系统给的，能让小鬼子迷糊五分钟。\"他回头看了眼，浓雾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几个鬼子扶着货架直晃悠，枪都拿不稳。\"二狗子！
把定时炸弹塞货架底下！\"他冲后面喊，\"定三分钟！\"
\"得嘞！\"二狗子的应和声混着金属碰撞响，\"队长，这炸弹够不够炸塌半面墙？\"
\"够掀翻鬼子的卡车就行。\"萧云踹开通风口盖子，先把牟勇推了进去，\"老牟，你有伤，先爬！\"
\"放...放你娘的屁！\"牟勇在通风管道里回头，血从下巴滴在铁皮上，\"老子...老子能爬！\"
萧云最后一个钻进管道时，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是定时炸弹启动的轻响。
他摸着管壁往前爬，能听见远处鬼子的喊叫声越来越近，还有卡车引擎的轰鸣。
但此刻他的心跳慢了下来，像敲在老榆木上的鼓点。
牟勇就在前面，军大衣的破布片扫过他的脸；三排副在更前面，正低声数着步数；二狗子在最后，偶尔传来钢盔撞管壁的闷响。
当月光重新洒在脸上时，萧云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蹲在仓库后巷的垃圾堆里，牟勇扯了扯他的袖子：\"看。\"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仓库方向腾起团火光，定时炸弹准时炸响。
碎砖夹杂着袁大头飞上天，在月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
萧云数了数，至少有三辆鬼子卡车被掀翻在路边，残骸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
\"撤。\"他拍了拍牟勇的肩，\"回基地。\"
基地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时，张营长正带着警卫连在院门口跺脚。
看见萧云他们，他猛地站直：\"牟队！
您可算回来了！\"他的目光扫过牟勇渗血的绷带，又落在萧云染血的战术背心上，\"刚才侦察小组回来报信，说城东北发现暗刃的记号——墙上画了把带血的刀。\"
萧云的脚步顿住。
暗刃的记号他见过，上个月在临汾城，就是这把带血的刀引着鬼子端了独立团的粮库。
他转头看向牟勇，后者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军大衣上的血已经凝成黑块。
\"进来说。\"牟勇拍了拍张营长的肩，当先往屋里走。
油灯在桌上摇晃，把四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萧云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在黑暗里明灭：\"具体位置？\"
\"东城墙第三块砖。\"张营长翻开笔记本，\"侦察兵说，记号是新画的，颜料还没干。\"
牟勇突然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油灯跳了跳：\"他们怎么找到的？\"
\"可能是今天下午的运输队。\"萧云掐灭烟头，\"我让老周带着五车粮食走的东城门，说不定被盯上了。\"他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东城墙位置，\"暗刃的人能摸到这儿，说明咱们的保密工作有漏洞。\"
牟勇没说话，只是盯着地图上那个红点。
窗外传来夜枭的叫声，悠长而凄厉。
萧云抬头看了眼挂钟，指针指向凌晨两点。
他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金属的凉意透过衣服渗进来——系统今天签到的枪，还带着点机油的味道。
\"今晚加强警戒。\"牟勇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岗哨加双，巡逻队每半小时查一次。
张营长，你带警卫连守正门；萧云，跟我去检查弹药库。\"
萧云点头，跟着牟勇往外走。
月光照在他们背上，把影子拉得老长。
经过院子时，萧云听见牟勇低声说：\"老子就知道，这仗没那么容易打完。\"
夜风卷着硝烟味钻进衣领，萧云打了个寒颤。
他看向牟勇的背影，军大衣下摆还在往下滴着血，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像极了有人在敲丧钟。
这一夜，基地的油灯始终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