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焦黑的断墙，萧云的战术靴碾过一片碎瓷片。
暗刃基地的废墟里还飘着硝烟味，混着血腥味直往鼻腔里钻。
他望着押解黑狼的卡车尾灯消失在山道转弯处，喉结动了动——三天前在青河镇，他也是这样望着卡车带走暗刃的副首领，结果半个月后那人就带着一队特战队摸进了独立团的粮仓。
\"萧队长。\"牟勇的军大衣下摆沾着半凝固的血，走近时带起一阵风，把萧云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颤，\"张营长说伤员都抬到后山谷的临时医棚了，卫生员正在处理。
二连副带着人埋尸体，说是要赶在天亮前把坑填上，省得野狗扒拉。\"
萧云转身，看见牟勇左眼下方有道新添的血痕，像是被弹片擦的。
他伸手要碰，牟勇偏头躲开，粗声粗气：\"小伤，比上次在石岭村挨的刺刀轻多了。\"
\"暗刃的根没断。\"萧云望着西北方的山影，那里的马蹄声不知何时变成了虫鸣，\"黑狼不过是条出洞的狼崽子，老巢还在更北边。\"他摸了摸战术背心口袋里的金属片——那是从黑狼身上搜出的密信残页，边缘还沾着黑狼的血，\"刚才打扫战场时，我在黑狼的背包夹层里翻到半张密码表。\"
牟勇的手立刻按上腰间的驳壳枪：\"要审？
我去把那龟孙子揪回来——\"
\"审不审的，他都不会说。\"萧云打断他，指尖轻轻敲了敲口袋，\"但系统今早给了提示。\"他压低声音，\"签到空间里多了份情报，暗刃的资金链在平城。\"
牟勇的浓眉皱成一团：\"平城？
那是鬼子重点把守的铁路枢纽，前阵子刚运来三车皮军火。\"
\"所以才是关键。\"萧云从裤袋里摸出根皱巴巴的烟，叼在嘴上却没点，\"暗刃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多动静，钱从哪来？
倒卖军火、鸦片，或者...抢咱们的粮库。\"他忽然笑了笑，\"系统给的情报里有平城地下金库的位置，在城西的面粉厂仓库。\"
牟勇的眼睛亮了：\"断了他们的钱袋子，暗刃就是没牙的狼！\"
\"先回指挥部。\"萧云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往临时搭的帐篷走。
篝火在帐篷前噼啪作响，几个战士正往铁锅里添水，蒸汽裹着药味飘过来——是给伤员熬的姜汤。
帐篷里点着两盏马灯，萧云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盒，这是他今早刚从签到空间\"签\"到的。
掀开盒盖，里面躺着张泛黄的信纸，边缘用红笔圈着\"平城面粉厂地下三层\"几个字，背面还画了张简略的路线图。
\"这...\"牟勇凑过来，粗糙的手指几乎要碰到信纸，\"比咱们侦察连摸半个月的情报还清楚。\"
\"所以必须今晚动手。\"萧云把信纸折好塞进领口，\"我带三排去平城，你留着守基地。\"
\"放屁！\"牟勇的拳头砸在木桌上，震得马灯晃了晃，\"上次去青河镇就是你单枪匹马，结果被暗刃的狙击手盯了三天！\"他扯开军大衣，露出腰间缠着的绷带，\"这回说什么我都得跟着，你要是敢把我撇下——\"
\"老牟。\"萧云按住他的手腕，声音放软，\"基地里还有四十多个伤员，张营长的人明天才能到。
要是暗刃还有余党摸过来...\"他指了指帐篷外，几个战士正抱着枪打盹，\"你比我会守阵地，我知道。\"
牟勇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抓起桌上的茶缸灌了口凉水，水珠顺着下巴滴在军装上：\"老子要是知道你在平城出了事...\"
\"出不了事。\"萧云拍了拍他后背，\"三排的小子们都是跟着我从李家坡杀出来的，个个能打。
再说...\"他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系统还给了好东西。\"
子时刚过，萧云带着三排的十二个人摸出了基地。
牟勇站在山岗上，望着他们的影子消失在林子里，突然扯着嗓子喊：\"萧云！
要是摸到鬼子的罐头，给老子留两盒！\"
山风卷着他的声音飘远，萧云回头挥了挥手，没说话。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脚下枯枝断裂的脆响——平城还有二十里山路，得赶在月落前到。
面粉厂的围墙比情报里写的还高，萧云蹲在墙根的草堆里，望着墙上的铁丝网。
三排副递来根剪线钳，他接在手里，金属凉得扎手。
\"队长，东边有巡逻队。\"二狗子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正趴在土坡上，枪口对准三百米外的马路。
两辆三轮摩托的车灯划破夜色，引擎声像闷在坛子里的雷。
萧云看了眼怀表——两点十七分，比预计的晚了十分钟。
他摸出微型炸药，手指在引信上顿了顿：\"等摩托过去。\"
摩托的声音渐远，萧云刚要起身，二狗子突然拽住他裤脚：\"队长！
墙头上有人！\"
他抬头，月光里果然有个黑影在晃动，钢盔反光刺得人眼睛疼。
萧云立刻滚进旁边的排水沟，腐臭的泥水浸透了裤腿。
三排的战士们像影子似的散进草丛，只有二狗子还举着枪，手指扣在扳机上。
墙头上的哨兵打了个哈欠，骂骂咧咧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萧云盯着他的军靴——是日军的九八式，看来暗刃和鬼子勾得比想象中深。
\"三秒。\"他对着对讲机轻声说，\"三、二、一。\"
二狗子的枪响了，哨兵的脑袋突然歪向一边，顺着墙头滑了下去。
萧云立刻起身，剪线钳\"咔\"地咬断铁丝网，三排的战士鱼贯而入。
仓库的铁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萧云摸出炸药贴在门缝上。
引信闪烁的红光像颗小血珠，他后退两步，对着对讲机喊：\"撤到五十米外！\"
\"轰！\"
铁门被炸得飞起来，撞在对面的墙上又弹落，砸出个大坑。
萧云端着冲锋枪冲进去，霉味混着面粉味扑面而来。
仓库中央摆着十几个木箱，他用刺刀挑开一个，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袁大头，在马灯的光里泛着暗黄。
\"队长！\"三排副突然从二楼的楼梯口探出脑袋，\"下边还有一层！\"
萧云跟着他往下跑，水泥台阶上沾着湿滑的面粉。
地下一层堆着更多木箱，地下二层是枪械，地下三层...他的呼吸突然一滞——整面墙都是保险柜，金属柜门在应急灯的光里泛着冷光。
\"发大财了！\"三排副的声音带着颤，\"这得够咱们买多少子弹？\"
萧云没说话，他听见头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有人用日语喊：\"八嘎！
守住楼梯口！\"
\"暗刃的人来了？\"三排副抄起冲锋枪就要往上冲。
\"不。\"萧云摸了摸保险柜的锁眼，\"是鬼子的正规军。\"他扯开领口，把那张信纸塞进保险柜的缝隙里——这是给系统的\"证据\"，任务完成后才能签到下一份奖励。
楼梯口传来子弹打在墙上的脆响，三排副的胳膊顿时绽开朵血花。
萧云拽着他躲到保险柜后面，枪声越来越近，混着鬼子的嚎叫：\"抓活的！\"
\"队长，咱们被包围了！\"二狗子从地下二层跑下来，脸上沾着血，\"上边至少有一个小队！\"
萧云摸出最后两枚手榴弹，拉了弦扔向楼梯口。
爆炸的气浪掀得保险柜直晃，他趁机把三排副的伤口用绷带扎紧：\"带着人从通风管道撤，我断后。\"
\"不行！\"三排副抓着他的战术背心，\"要走一起走！\"
\"老子是队长，听命令！\"萧云吼了一嗓子，把他推进通风口，\"去城外接应的地方等我，要是我没到...\"他笑了笑，\"就把这些袁大头全买成酒，给老子上坟。\"
通风口的盖子\"咔\"地合上，萧云端起冲锋枪冲了出去。
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在墙上打出一串火星。
他猫腰滚到楼梯转角，看见十几个鬼子端着三八大盖往下冲，钢盔上的星星在应急灯下闪着冷光。
\"来啊！\"萧云扣动扳机，子弹像火蛇般窜出去，\"老子今天就替中国老百姓收利息！\"
枪声震得耳朵发疼，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
暗刃的根没断又怎样？
鬼子的援军来了又怎样？
只要他萧云还活着，只要牟勇还守着基地，只要三排的小子们还在通风管道里往外爬...
他摸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拉弦的瞬间，忽然听见通风口方向传来熟悉的吼声：\"萧云！
老子说过要跟着你！\"
牟勇的身影从通风口钻出来，军大衣被扯得破破烂烂，手里端着挺歪把子机枪。
他冲萧云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奶奶的，老子把基地交给张营长了，谁让你小子不仗义！\"
萧云突然笑出声，手榴弹划着弧线飞了出去。
在爆炸的火光里，他看见牟勇的机枪喷着火舌，鬼子的钢盔像西瓜似的一个个炸开。
\"老牟！\"他大喊，\"这回咱们可得把暗刃的钱袋子连锅端了！\"
\"端！
必须端！\"牟勇的吼声混着枪声，\"等打完这仗，老子要吃三斤红烧肉！\"
月光透过通风口的铁网洒进来，照在满地的袁大头上，泛着暖黄的光。
萧云端起冲锋枪冲上去，子弹打光的瞬间，他摸出腰间的勃朗宁——系统今天早上签到的那把，还带着点金属的冷意。
枪声，喊杀声，混着袁大头落地的脆响，在地下三层的空间里回荡。
萧云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至少...
至少这一回，他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