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粥,鸡腿,多么丰盛的晚餐啊。
如果蒋阿姨在这儿,一定会惊讶于饭菜的味道和她做的一模一样。
吃完饭后我又去超市买了一包火腿肠,顺道又买了一杯布丁奶茶,当然了,还有一大摞黄纸。
从父母开始,我用了两个多小时才烧到白霜那儿,等烧到这儿时我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也不知道白霜介不介意,我不光靠在了她的墓碑上,还偷喝了一口给她买的布丁奶茶。
在父母面前我没叹气,在蒋阿姨和姜叔叔面前我没掉眼泪,在江叔面前我没说苦,但在白霜面前我还是忍不住垂下了头。
如果自己再细心一些,那晚一定能听出白霜话里的意思,但我好像也没有劝人的能力……
火腿肠被丢进了火堆,奶茶被倒在了地上,我也被浓烟呛红了眼睛。
但我并没有躲,而是俯下身子用缓缓燃烧的火焰点燃了嘴边的香烟。
我是该和白霜说些什么的,但我们相遇的时间太过短暂,我开不了口。
她也真的好像许晨,突然出现和我说了些心事,又突然离开。好像……好像他们两个的出现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世界不好。
我说不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话,但我想去寻找,于是在第二天一早我找到了沈沁,用一束满天星买来了一块糖果。
济南要下暴雪了,我要赶在大雪封路之前回到青岛。
我怕济南的雪会飘到威海时自己不在,怕温晚找我时我不在,我怕太多来不及。
但刚把行李塞进车里准备离开时,一辆和沈沁相同品牌的车子突然挡住了我的去路。
常秋从车上走了下来,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笑容。
他并没有去喊我的名字,而是把我车上的行李塞进了那辆价值不菲的车里。
现在里面不光有我的行李,还有一束花,两套爬山用的工具。
抛开以前的各种算计,我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但就是因为以前的算计,一直到他开着我的车子离开我们都没有去聊过一句话。
他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怎么想的他全都明白,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在摆脱那个叔叔的控制以后并没有追究过我对他做的那些事。
我好像释然了那天在庙宇前发生的事,随着一口浑浊的气体吐出,我眼里的凄凉也融化了几分。
张时他们做的是对的,是我错了,怪我,怪我糊涂,怪我看不清。
我离开的消息只有常秋知道,我偷偷的开着车上了青银高速,偷偷的把车停在了简单还有沈一父母工作的那个厂子门口。
这里离着高速出口很近,但我不想去见那些熟人,只想偷偷的看看他们幸福的生活。
或许常秋真的懂他这个亲弟弟,车里早就给我准备好了一包口罩,还有一顶鸭舌帽。
我把自己伪装的很好,在他们下班时偷偷混了进去。
我像小偷一样站在了墙外,但却没听到简单还有沈一父母的声音。
“唉,小刘成绩这么差,我看咱们还是送回老家吧。”
“送回老家他能做什么,跟着他爷种地吗?”
……
“今天晚上我还要加班,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加班赚钱啊,对了,孩子他奶奶又打电话了,说买药没钱了。”
“……我去借点儿。”
“借借借,你看你有什么出息,跟你那么多年了,一点儿好日子都没过上。”
“……”
“算了,等下午我去找简单他妈借点儿,现在他们过上好日子了,都住上楼房了,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搬出去。”
……
虽然我知道了简单和沈一的父母生活的不错,但还是坐在墙角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好像就是一个不停生产着苦难的工厂,只是被那轰鸣运转的机器噪音所掩盖了。
我觉得这里压抑,于是偷偷离开了这里,又偷偷来到了简单和沈一之前的那所学校附近。
我把车停在了画室楼下,默默看向了手里拎着奶茶的常乐。
她脸上带着笑容,正扭着柳浩的耳朵说些我听不到的话。
他们从车子旁边走过,却没发现坐在车里的我,但跟在他们身后走来的常安却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车窗膜是防偷窥的,只有站在车头才能看到我,但常安也只是简单的打量一下车子便走开了。
好像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他们一眼,就连那条三百米长的路我都没去走一走。
离这里最近的是李冬和张伟东的公司,但这次我并没有偷偷去看他们,而是偷偷的去看了一眼小韩的奶奶。
我从超市买了一些礼品偷偷的放在了家门口,然后又偷偷去了张南娇的琴行。
我看到了张南娇在学吉他,身边坐着张景还有那个喜欢摩托的赵桑。
或许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准,张南娇放下吉他抬起头往门外看了一眼,但也只看到了车子的尾灯。
“是沈沁的吗?”
张景同样抬起了头,摇头道:“鲁A的车牌,不是沈沁的。”
我沿着海边偷偷回到了别墅,又偷偷爬到了三楼趴在窗户上看向了远处的那片海。
但这次没办法偷偷了,李依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就像我们刚认识那样,打开窗户探出了脑袋朝我挥了挥手。
“你回来了啊?”
我把脑袋伸出了窗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说道:“这里才是我的家啊,胡同里那个院子不是我的。”
“呃……那要和徐木说说吗?他还住在小麦岛附近的那个小区。”
“不用说了,我开了一天车想休息一下。”
“那好吧。”
李依清想了想,又笑着朝我问道:“你要睡会吗?”
“抽完这支烟就睡。”
“那等你睡醒了记得喊我啊,我想去吃关东煮,但车子被徐木开走了,你带我去呗,对了,我不告诉别人你来了。”
“行,你要是饿了来喊我就行。”
等回到房间后我坐在了床边,看着窗台上那一大一小的花盆又重新点上了一支烟。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到别墅后我的心一直乱糟糟的。
说不上难过,也不快乐,更不平静,就像有人一直在揉捏它,如果真要用一种情绪来表达的话,那应该是焦躁。
躺在床上,我总觉得被褥有些潮湿,我很讨厌这种感觉,翻来覆去后我实在忍不住把被褥掀起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