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董鹤青满脸失望,声音都在发抖,\"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别人都知道,唯独你蒙在鼓里,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消息闭塞!\"
她指着地上的密信,指尖发白,\"铺子马上就要暴涨,你却一股脑全贱卖了!简直是蠢钝如猪!\"她神情恍惚的坐回到椅子上,“这些日子,老爷子本就对我的经营有所不满,现如今赔钱倒是小事,若是让他知道,咱们干出了这种蠢事,咱们母子在萧家的地位,可就全完了。”
萧恒玉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丢掉的不仅是几万两银子,更是萧家内部的信任与威望,到时候定会有人说,萧宥之去犄角旮旯的小地方,都能把生意做起来,自己身处京城,没把生意经营起来也就罢了,卖铺子的时候还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暗地里笑话自己。
他顿时慌了神,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娘,现在可怎么办?铺子已经过户,白纸黑字签的契约,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董鹤青强压下心头怒火,“你先去查清楚那个姓孟的到底是什么来路,她一个外乡人,如何能比我们更早得知新城门的消息?\"她凤目微眯,\"还有,仔细查查她与萧宥之有没有什么瓜葛。\"
萧恒玉闻言一惊:\"娘是怀疑...这事跟老大有关?\"
“那些铺子再不济,每月租金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要不是被他抓住把柄,急需填补那两万两的亏空,我怎会同意你一口气全出手?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还不快去查!”
***
就在董鹤青母子俩急的团团转,想着能不能把这事捂住的时候,孟昭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原因没有别的,就是缺钱。
当时为了尽早过户,打点关系时没少花钱,结果等过户的时候,该交的契税是一点没少,外加要给牙行的佣金,一下子几百两就出去了。
现如今她手下的那些铺子,有租户租着的倒还好说,每月好歹有些进项,而那间三层酒楼,还有两间铺面都已经腾空,律法规定,铺行虽闭,税不可免,铺子空一天,就要缴一天的税款,还是按照面积收钱。
瞧着毫无收益,还每日倒赔钱的铺子,孟昭也跟董鹤青母子俩一样,急的团团转,而着急的原因之一,就是新城门的事情迟迟没有正式公文,这要是临了有了什么意外,另择他处,那她不仅白折腾一趟,还得赔上大把银子。
因为这层担忧,她实在静不下心去思量铺子的经营之事,直到后来打听到,京中不少权贵都在朱雀大街周边置办了产业,她甚至不是买得最多的那个。
想到这么多达官显贵都和自己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孟昭这才稍稍安心,开始琢磨起经营的事来。
孟昭对尹春吩咐道:\"你去趟安顺牙行,把那两间空置的铺面挂牌出租,尽快找到租户,也好让账面回回血。\"
尹春接过信件,忍不住叹气:\"唉,若是新城门的消息早些定下来,咱们自己经营多好,而且就算要出租,等消息公布,租金也能贵上不少。\"
“可不是么,不过哪有事事都能那么顺心的。”孟昭唇角也勾起一抹苦笑,安慰自己:“况且也无妨,一来同时经营这么多铺子,银钱周转不开,二来,铺子太多,我这心力恐怕也跟不上,租期定成一年一续,等新城门开了,再根据行情调整租金便是。”
至于那间酒楼,孟昭是要自己着手经营的。
首先第一步,就是要消除从前萧恒玉经营期间造成的一些负面影响,经过多方打探,她发现酒楼之前生意惨淡的原因,除了地段因素外,萧恒玉的经营策略更是致命伤。
朱雀大街属商住两用区域,周边除了商铺外,还有许多住宅,但因不在主城核心区,居民多是些小商贩、工匠之流,其中也有不少在主城做工却买不起城内宅子的普通百姓,这些人收入有限,衣食住行平日里自然也精打细算些。
可萧恒玉却将这酒楼装点得极为奢华,处处对标城中心地段最好的春风楼,楠木桌椅、鎏金器皿、高价聘请的名厨,一顿饭动辄几两银子,寻常百姓望而却步,富贵人家又嫌位置偏僻,久而久之,门可罗雀也是必然。
同时酒楼的名声也不好,什么账房算错账,小二看人下菜碟之类的事没少发生,久而久之生意就越发差了。
为此,孟昭在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在酒楼门口竖起一块醒目的木牌,上书\"东家易手,重新装修\"八个大字,又让伙计们将门面粉刷一新,每日大张旗鼓地进进出出搬运物料,生怕路人不知道这里换了主人。
考虑到原先酒楼的装潢本就精致考究,孟昭并未大动干戈地拆改,而是尽量在软装上下功夫,因为没有危险性,装修期间一直都是大门敞开的,若有好奇的街坊探头张望,不仅不会被驱赶,反倒会让人进来参观,满足一下好奇心。
这日天色骤变,忽然下起了大雨,街上的行人猝不及防,纷纷加快脚步准备回家,一位老汉原本将孙女挡在蓑衣底下,可发现实在不好行走,便将身上穿着的蓑衣披到孙女身上,自己则淋着雨往家赶。
二人走到酒楼附近,透过雨幕,隐约可见酒楼门前站着个年轻伙计,正使劲朝他们招手,看小孙女已经冷得直打哆嗦,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老爷子,这么大的雨,路都看不清了,万一摔着可怎么办?快进来歇歇脚,等雨小些再走吧。\"方才隔着雨听不清,此时才听清小伙计说的什么。
二人浑身湿淋淋的,还往下滴水,跨过门槛后不好意思往里走,伙计见状,从柜台取来两块干净的棉布,一块递给小姑娘,另一块塞到老汉手里:\"赶紧擦擦吧,然后烤烤火暖和暖和。\"
老汉这才注意到,一楼大堂里生着两个炭炉,一位面容和善的妇人朝他们招手:\"站在门口干嘛?快带孩子过来烤烤火!这么小的娃娃,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小姑娘怯生生地挪步过去,身上还微微发抖,另一个妇人拿起干爽的棉巾将她裹住:\"哎呦,可怜见的,这雨大风急的,蓑衣穿着跟没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