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答应杀人,只是权宜之计。
收下银票,偷偷放了人,神不知鬼不觉。
却不知对方早就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交不出“尸体”,恐怕就不是少五百两银子的事了。
顺天府的人该来围捕了。
“怎么办?”
马德武和二当家的脸色难看得紧,马秀因恨恨地跺脚。
“这梁王府真不是东西,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这时候,哪里还有闲心骂人?
大家头疼至极,要么杀人,要么寨子被毁,哪一桩都不是他们愿意的。
宋谨央悄悄跟在梁王府的人身后,潜入了寨子。
她听到了梁王府的人与寨主的全部对话,瞬间改变策略。
她悄悄向空中打出一个手势,身后两道疾风吹过,一晃便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屋子里寂静一片。
马德武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散伙吧!秀因,把库房门打开,里面的东西给大家分了,就……各奔前程吧!”
“大当家,不行啊,咱们一起出生入死,怎么能分开呢?”
“大当家,松风寨不能散,咱们一路逃难而来,好不容易有了安稳日子……”
“大当家……”
马德武摆摆手,“咱们做的事,无愧于心,但终究见不得人!我早就算到今日……”
有人恶向胆边生。
“大当家,不就杀个人吗?您不忍下手,我去!”
马德武“呼”的一声站起来。
“你去什么去?你的手该握的是锄头,不是刀,该沾的是泥,不是血!”
汉子“嗷呜”一声抱着头蹲下来。
“大当家,咱们分开也是个死啊!那些个孩子,离了咱们可怎么活?”
马德武一脸悲怆,“看命!讨饭、卖身为奴,只要有口饭吃,总比被顺天府抓了强。”
哭泣声传扬开去,黑夜中满是悲愤的情绪。
宋谨央缓步走了进去。
“诸位,我有法子能解你们燃眉之急。”
屋里人正沉浸在痛苦之中,骤然听到宋谨央的声音,个个吓得跳起来。
见是一个妙龄女子,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下。
二当家冷声质问,“你是谁?”
“能救你们的人!”
刚才嚎啕大哭的汉子,这时候不哭了,腾地站起来。
“姑奶奶,我不管你是谁,只要能救咱们,我刘三给您磕大头。”
说完,跪倒在地砰砰砰地连磕三个响头。
二当家仍警惕地看着宋谨央。
“我们松风寨可不是好忽悠的,你若敢骗我们,我立刻将你扔进饿狼笼,将你撕成碎片。”
宋谨央暗好笑。
这些人表面上凶神恶煞的,实际上胆子比谁都小。
还不如柿子巷那些人呢!
宋谨央突然玩心大起,她走到二当家跟前。
“嗯,行,那就劳你把我送去饿狗笼吧。”
二当家脸色阵青阵白,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能好好说话不?顺天府此刻已在来的路上!你们确定要继续和我打嘴仗,浪费时间?”
马德武这时倒看出端倪,一听到顺天府三个字,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姑娘,有什么好法子?”
宋谨央轻轻一笑,低低地说了起来。
淳康蒙着眼,绑着手,坐在地牢里。
他被绑来已经好几日了。
刚来时,就被人要求写下地址、府邸,他那时还不担心,知道父王肯定会交赎金。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慌乱。
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向来锦衣玉食,心神还是慌乱了。
突然,门外传来议论声。
“梁王真狠,派人来不是为交赎金,而是要咱们撕票。”
“真的是梁王?虎毒还不食子呢!”
“谁知道,但来人说是梁王府下人啊!除了梁王还能有谁?”
淳康越听越心惊。
今日,府里终于派人来了,也交了银子,却要求贼人撕票。
他绝望之余,伤心欲绝,但思来想去,父王平日对他慈爱仁厚,绝不可能要他性命。
到底是谁想他死?
顺天府韩冰接到禀报,立刻带兵赶往松风寨。
这个寨子他听说过,之所以一直放任没管,就因为寨子里的人只要银钱不伤人命。
内乱刚刚平定没几年,灾难频发,民不聊生。
对于松风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接到禀报后,他却不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梁王妃是他表姐,打小对他和善。
听说王妃晕倒数次,醒来就伤心垂泪,茶饭不思。
想到松风寨竟然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打定主意挑了寨子,给表姐报仇雪恨。
“走,到了松风寨先布阵,绝不能放走一人。”
等韩冰赶到松风寨,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他摸了摸桌上尚有余温的茶盅,狠狠地下令追击。
但白忙活一场,天刚微微亮,才收队回城。
刚刚到城门口,就听到有人议论。
“梁王世子被人送回府了,是两个汉子救的人。”
“听说他们也是被松风寨绑去的人,逃跑的时候,顺道救了世子。”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世子完好无损,平安归来。”
韩冰一听,立刻赶到梁王府。
梁王府里早就哭声一片。
王妃抱着淳康不肯撒手,心肝肉地叫。
王爷也忍不住落泪,抚着淳康的发顶好久好久。
该死的贼人,竟敢绑他的儿子。
正巧韩冰求见,他立刻命令韩冰抓人。
“韩大人,京城贼人横行,长此以往,人心惶惶啊!”
韩冰点点头,是他想岔了,土匪就是土匪,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有良心的土匪。
马德武与二当家对视一眼,两人化身脚夫,假冒路人,被抓进寨子当壮丁,逃跑路上遇到同样被关着的世子,顺手救了他。
王爷问清原由后,知道这两人是流民,立刻答应替他们办下身份,安排他们进府做了马夫。
两人激动地跪地谢恩。
“你们于我儿有恩,我自是要投桃报李。”
这两人临危受命,就是为了入府调查谁命令他们撕票。
他们不担心被人认出。
长年的奔波,早让他们学会一套改头换面的方式。
既然世子寻回,韩冰急着入宫向耀宗禀报,匆匆告辞离去。
王爷命人将王妃、世子送入内宅歇息。
自己则去了书房,再次询问马德武,事情的详细经过。
因为不知道王爷的心到底在谁身上,两人隐去了与宋谨央计谋的事,只重复一遍救人的经过。
当王爷听到寨子地牢脏污不堪,气得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
“欺人太甚,竟敢如此待我儿,待抓到人,定要叫他们碎尸万段。”
马德武与二当家对视一眼。
看来,撕票的事情,王爷并不知情。
到底是谁,想置世子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