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凡的声音在娼道古藏那诡异蠕动的入口前缓缓消散，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被那靡靡之音所吞没。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古藏本身仿佛活物般的低沉嗡鸣，以及远处荒芜之地呼啸而过的风声。
他能感觉到，一道如同跗骨之蛆般锁定着他的视线，来自隐匿于空间夹缝中的白银之王。
那视线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与催促，仿佛在说：“按计划行事，否则.......”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
张可凡维持着敲门的姿势，心神却紧绷到了极点。
他在飞速思考着破局之法，如何在灰王出现的那一刻，既能避免被白银之王瞬间袭杀，又能向灰王示警？
直接反抗白银之王的命令是下下之策，那会立刻将他和陈伶都置于死地。
但若真成了害死灰王的帮凶，不仅良心难安，黄昏社也将再无他容身之处。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那扇大门忽然如同涟漪般波动起来，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缓缓打开。
门内光影迷离，雾气氤氲，看不真切，只有那股引人堕落的气息更加浓郁。
“进来吧。”
一个带着奇异魅惑力的女声从门内传出，分辨不出具体方向，仿佛来自古藏的每一个角落。
是灰王的声音！
张可凡心中一凛，知道关键时刻即将到来。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那道缝隙。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门内光影的刹那，只见一道月光照到自己脸上，然后张可凡感觉一阵恍惚。
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一片月湖之中，
在张可凡身后，一个披着灰袍的倩影站在月光倒影间，正静静看着他，缓缓开口。
“张可凡，这里是我利用月光制造的精神世界，白银之王察觉不到我们的对话。”
黄昏社，灰王。
张可凡闻言一怔，这才发现是自己的意识来到了这里。
同时感慨灰王不愧是灰王，早就察觉到了白银之王会出现。
“既然灰王前辈知道白银之王来了，那如果我强行灵魂承载和灰王前辈联手，有把握打过白银之王吗？”张可凡询问起来。
“准确来说，并没有。”
灰王这时候摇摇头，“你的灵魂承载虽然能够达到九阶，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九阶。
而我也只是八阶，并且早年的神道自证失败了，导致元气大伤。
就算我们两个联手也未必是白银之王的对手，顶多也就击退对方罢了。”
张可凡闻言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了，自己每次灵魂承载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上过九阶。
禁忌之海杀的灾厄都是九阶之下，而红尘界域和无极君的激战也是在半神姚清的配合下才能压制对方，而且那时候的无极君也只有三颗贤者之石。
至于通天星位的五位人类界域代表自然也只有八阶。
张可凡灵魂承载是可以到九阶不假，但终究只是伪九阶，对付九阶之下完全没有问题，一旦对上真正的九阶，那就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不过，我有个可以百分百杀死白银之王的计划，但需要你的配合。”灰王这时候开口道。
“什么办法？”张可凡问道。
“让白银之王杀死我。”灰王开口道。
张可凡神色一僵，这怎么行，他都觉得跟白银之王爆了，结果灰王打算牺牲自己？
“不用担心，白银之王想要真正杀死我，还早着，这一次，我不过是假死罢了，等待关键时刻，给予他致命一击。”
灰王看出张可凡的疑惑，于是解释道。“到时候红王也会出手，白银之王敢劫掠我们黄昏社的成员，就必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张可凡闻言也松了一口气，于是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你就这样.......”
......
张可凡的意识自那片月华构筑的精神世界中退出，回归现实不过一瞬。
他站在娼道古藏那光怪陆离的入口内，目光看似平静地扫过前方氤氲的雾气与扭曲的光影，仿佛在寻找灰王的身影。
他的心脏在胸腔内沉稳地跳动，脑海中回响着灰王最后的叮嘱。
“灰王前辈？”
张可凡再次试探性地开口，声音在空旷诡异的古藏前厅回荡，
“梅花6张可凡，有要事禀报。”
他必须演下去，演给那个隐藏在空间夹层中，如同毒蛇般窥伺的白银之王看。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前方迷离的雾气一阵翻涌，一道披着灰色长袍的倩影缓缓凝聚现身。
灰王的面容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下，唯有下颌优美的线条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瓣显露在外。
她的声音带着特有的音调，仿佛对潜在的危险一无所知：
“哦？梅花6？你竟会主动寻来我这娼道古藏，倒是稀客。
有何要事，值得你.......”
就是现在！
灰王的话语尚未说完，她身后的空间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
一抹银色的身影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如同早已蓄势待发的闪电，骤然射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极致的“窃取”与“剥夺”的规则凝聚。
白银之王的手掌，覆盖着一层朦胧的银光，仿佛无视了空间与防御，直接印向了灰王的后心！
那一掌所过之处，连光线声音乃至存在的概念都仿佛被瞬间“盗走”，留下一片绝对的虚无轨迹。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声响传来。
灰王的身体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