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和他娘一样,张嘴就能自圆其说,真是亲生的。
宋锦抬手用帕子轻轻捂嘴,装作伤情的轻咳了两声,其实在憋笑,考验,亏他编的出。
这样也好,不用费心周旋,宋锦直接切入主题,
“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你和翠柳的婚事。”
陆思贤一阵狂喜,眼睛都亮了,
“我,和翠柳??当真?!”
刚才宋锦和陆母的说话内容他在屋中听不真切,并不知道此事。
他的反应宋锦并不意外,
“如今虽是你咎由自取,我也实在不忍见你到如此地步。好歹相识一场,你对翠柳的爱慕我也看在眼里,我这个当主子的自当成全你们。”
这话听着好像哪里不太对,陆思贤整个人一呆,要到手的翠柳瞬间不香了,一琢磨,才反过味来,以前他和宋锦平起平坐,现在他和翠柳才是对等关系。
翠柳只是宋锦的奴婢,他和翠柳对等,不就是…
陆思贤心里堵得难受,却也不得不低头,失落的问了一句,
“阿锦,我们…再无可能了么?”
宋锦一阵无语,这人真是被张远山治坏了脑子,也懒得揭穿他,只轻声叹息道,
“事已至此,还说这个做什么?哎,终是情深缘浅。”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算了,关爱智障人士嘛。
陆思贤一听她这么说,竟有一瞬间的愣怔,似乎有所触动,流露出几分真情,
“对不住,从前都是我不知道珍惜!若真有机会从头再来,我,对你,一定…”
宋锦一阵恶寒,富贵迷人眼呐,她知道陆思贤不是真心悔过,只是被生活磋磨的怀念起有宋锦时的富贵日子。
“对不起!”
陆思贤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将话题转移到翠柳身上,
“对了,翠柳不是要给那位宁公子做外室么?”
绿芜冷哼了一声,利落开口道,
“陆公子这话说的,翠柳好歹是宋家的奴婢,又不是花楼的妓子,岂容她自己找男人?她要配给谁,自然是主子给她指,这样才算名正言顺!”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一样,重重锤在陆思贤心上。他猛然意识到,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翠柳,不过是宋锦的一个玩意儿,
就像现在,宋锦可怜他,就将翠柳这个玩意儿赏给他。
一直以来他都搞错了重点,他要讨好巴结的对象只有宋锦一个,从前竟然想着伙同翠柳来摆布宋锦,怪不得自己一败涂地!
真是蠢透了!
宋锦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洞察了他们的龌龊心思?她只是假装不知道,看着他们上蹿下跳,直到他们让她厌烦,她才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陆思贤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一激灵,不,不会的,宋锦看上去那么纯良无害。
就在这时,陆思贤的思绪被绿芜打断,
“陆公子,翠柳要我给你带句话,说那封断情书不是她自愿的,都是我们逼她写的。你也知道,当时是她心悦宁公子时写下的,如今不能如愿又怕嫁过来被你怪罪。可是,哎,你都这样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被人骗啊。反正,话我是带到了。实情也告诉你了,想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吧。”
陆思贤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多谢姑娘提醒!”
他对绿芜印象极好,这小姑娘虽然嘴巴毒了点,却是个心直口快的直性子。上回他被“恶鬼”缠身,还幸亏这个小姑娘。
不像翠柳,这个贱人!
陆思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等她进了门,他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忠贞!
“哎,也怪我从前对她太过骄纵,陆思贤,你莫怪她,她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交待,才让绿芜帮她扯谎的。”
宋锦温柔的声音响起,陆思贤却遍体生寒,那个在公堂上大胆揭发科举舞弊的女子,依旧是这副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
陆思贤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宋锦。他有种预感,他娘的谋划,好像也逃不出宋锦的眼睛。
他犹豫了,要不然算了吧,可是他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陆母端着茶盘进来了,笑吟吟道,
“二位姑娘,喝口茶润润喉。贫家没什么好茶,二位不要嫌弃。”
说着,给宋锦和绿芜各自倒了一杯茶亲自端上,只给陆思贤一碗白水,并解释道,
“阿贤如今在用药,郎中叮嘱过,不能喝茶。”
宋锦端起茶杯,嗅了一下,又仔细端详茶杯,笑着赞道,
“很香,是好茶,这套茶具更好,一看就不是凡品。”
“宋小姐好眼力!”
陆母满脸堆笑的赞了一句,
“这套茶具是陆家祖上留下来的,再难也不能变卖。茶叶还是以前家里光景好时喝的,剩下最后一点儿一直舍不得用,原是今日有宋小姐这位贵客登门啊,哈哈…”
这一次陆母笑的倒是真心实意,脸上每一道褶子都皱了起来,好像天上突然掉下来500两银子。
满是期待的盯着宋锦手中的茶杯,就等着她喝下去。
绿芜声音清脆的说道,
“陆大娘,要不,再拿个茶杯?你们陆家就剩这么点好茶了,你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喝点。”
一句“陆大娘”差点把陆母给噎死,从前宋锦都得恭敬喊一声陆夫人,何时轮到一个小丫头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哼!走着瞧!
陆母打个哈哈,
“你们聊,我还有活要做。”
给儿子使了个眼色,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宋锦放下茶杯,茶水里的劣质春药熏的她头疼。上辈子她是高门主母,见多了这些龌龊手段,富贵人家做这种事用的都是上品,讲究无色无味免得被发现。
不过药哪能真的一点味道都没有,见多了,那股子甜腻味儿宋锦一闻便知。
陆家自然没钱买好的,刚才陆母端着茶刚一进来,她便闻出来了。
还以为陆母的手段多高明,就这?
宋锦虽不知绿芜那杯茶加了什么,但是她这杯,但凡鼻子灵一点都能闻到那股子不属于茶叶的甜腻味。
刚才绿芜告诉她,陆母悄悄和儿子说,她有法子将宋锦弄晕,到时陆思贤破了宋锦的身子,事成之后她就喊人来围观,坐实了宋锦自贱枕席,宋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宋锦和绿芜对视了一眼,绿芜也放下茶杯,笑嘻嘻的看向陆思贤,问道,
“陆公子,我怎么闻着小姐的茶有股香甜味,我的却是胡椒味。你家煮茶,难不成还加料?”
陆思贤脸色一白,结巴道,
“怎,怎么可能?大,大概是我身上的药膏,坏了茶味。要,要不,你们先尝尝看?”
他才说完这话,只觉眼前一晃,绿芜已经来到他身边,他娘倒给绿芜的那杯茶,也被灌进了喉咙。
不等出声呼救,脑袋一沉,就昏了过去。